她興味盎然地念着那些童言稚語,時不時笑着評說兩句,順帶捏下身側郎君紅軟的耳廓。
不止此處,她還摸到床榻下藏着的小木劍,找到夾在書裡的紙螞蚱,青帳上懸挂着的幹桂香包。
但更多時候,她看見的是個小郎君自娛自樂,孤獨玩耍的痕迹。
宋惜霜靠在窗案上,神情黯然,不禁勾了勾沈昙的指節道:“要是再早一些遇見沈二哥就好了……”
要是她再長大一點,他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朝朝。”沈昙意味不明地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惹得女郎疑惑擡眸。
“其實或早或晚,我都會歡喜你。”
高于天道的,是人的抉擇。
這個年歲,有愛意萌芽的青澀,也有想将那一個個抵死纏綿的夢轉為現實的瘋狂。
他拂過書案的東西,燈檠,筆架與棋盤,鋪上軟衾,雙掌托住她的腰,抱她坐在低矮的案上。
宋惜霜坐在書案一角,她的霓霞色裙擺散在沈昙腰間,像朵朵紅梅白梅暈開的顔色。
她今日要見沈昙,早在昨夜就準備好這身漂亮打眼,她從未穿過的衣裙。
宋老太君在影壁撞見她,稀罕不已:“你是去上山送年禮,又非是會情郎,是哪位仙君下凡,你若有本事,也不必去看親了,趁早将其拐回府上。”
宋惜霜心虛地斂緊了淺天霁色鬥篷。
窗外靜得隻能聽見野雀清脆悅耳的短鳴,夾雜着屋中女郎斷斷續續的嬌吟。
他們除了雨中定情,連帶參觀沈府那一次淺嘗辄止的親密舉止,實則隔了好幾個月也不曾有更深入的越矩行為。
最多是打打話邊機鋒。
而此刻,她被吻得腦袋發昏,伸出手推了推這外表皚如山尖新雪卻内裡放浪的郎君,到底推不開,還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久許,宋惜霜下巴枕在沈昙肩上,反為攻城掠地,恨恨咬在郎君綿軟的耳珠。
隻一下厮磨,郎君扣在她腰上的骨指就驟然發緊。
尤其是她得償所願後,咬在那凸起的喉結處,他從喉嚨擠出的那聲悶哼。
他們年少相攜,相知,相愛,如今又被對方有趣的身體所吸引。
“二哥,二哥。”
宋惜霜朝他胡亂親着,脖子伸得極為疲憊。
沈昙聽見宋惜霜那聲輕喚後,心有靈犀地拉近她的腰身。
宋惜霜想起那風靡鳳玱城的風月話本寫的事,遂伸出長腿悄然夾住他勁瘦的腰身,果然覺得有了支撐後,腰身挺直,舒爽不少。
然而,她又很明顯地,有些緊張地察覺到她與沈昙腿心相隔的是什麼。
全如柳大夫所說,她年少戀慕的郎君,未來的丈夫,披了身仙人的皮,骨血宗筋卻雄邁至極,器偉不凡。
“還要再近些麼?”沈昙氣息不勻。
宋惜霜見面前的白面郎君額角櫻粉,在痛苦壓抑着什麼,她終是昧着良心搖了搖頭,她着迷于後面的事,但再撩撥他便不好了。
她最後選擇在沈昙發紅的眼皮上親了親,帶着無限珍愛,雙臂繞在他脖間,不自覺手指羞澀張開。
沈昙突然開口道:“朝朝,我們今歲,就成婚好不好?”
宋惜霜聽罷,睜圓了眼睛。
他那句語氣像是祈求,緊接着又似乎不想聽她解釋,席卷着那唇瓣。
水聲澤澤。
他眼尾低垂,轉過頭去,托住她腰身的手卻并未放松。
光都在偏愛着他,為他眼下投出睫影,如雪峰般峻峭的鼻梁一側也落下道光影。
沈昙接着問道:“那你不回我的話,能不能告訴我,我以後……會不會是你唯一的郎君?”
宋惜霜手癢得很,想伸出指尖撫平美人微蹙的眉間,她怎會不明白。
他在恃寵生嬌。
“不管是從前,還是将來,二哥都是我唯一的郎君。”她順着沈昙心中所想,一個字一個字念道。
兩人之間,近在咫尺。
近得宋惜霜能清楚看見沈昙那雙瑞鳳眼逐漸變得雪亮,他眼梢上的玉痕纖長不動。
她斂眸問道:“那二哥,願不願意做我立女戶後的……贅婿?”
這話自然是底氣不足,整個鳳玱城也沒有幾戶做上門贅婿的郎君。
宋惜霜心中萬念頓生。
兩人相愛是很美好的,但如果……如果沈昙不願意,她也可當斷則斷,另謀出路。
“朝朝。”沈昙鄭重地喚了一聲。
宋惜霜察覺到腰後那雙手逐漸松開幾分後,心不由沉了沉。
沈昙牽住她略微發顫的手,自信笑道。
“我身無長物,但會庖廚洗衣,也會捶肩捏腿哄孩兒,陪嫁不多,錢财米糧,盡數包括在‘沈半城’這三個字而已……你看我,是不是足夠合适?”
宋惜霜攥緊他稍帶薄繭的手,她眉眼郁郁,全都散開。
他招人喜歡,果然,不是僅僅因為長得好。
“自然合适。”她答道。
錯過沈昙,她不會再找到這樣好的夫郎了。
兩人額頭相碰時,正欲繼續時卻聽見掀開一角的窗戶猛地被人打開。
從窗外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聲如洪鐘。
“不合适!”
宋惜霜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後登時五雷轟頂。
她被沈昙擋在身後,卻還是瞥見了宋老太君僵得難看至極的臉色。
宋老太君手中鸩杖将要朝沈昙打來,宋惜霜擔憂伸臂阻攔時,卻見宋老太君背後走出一個老夫人按住了鸩杖。
“吟波,你莫氣,我還不想你走得比我早。”
那老夫人長得與宋老太君極其相像,卻裝扮樸素,面色和藹,仿佛天生一張笑面。
謝吟滄沖沈昙背後的宋惜霜笑道。
“原來是這位姑娘拐走了明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