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董事長幽幽看他一眼，有了點不知是冷嘲還是妥協的笑意，“你倒是聰明，又做了心裡想做的事，又哄得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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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室外，溫遙情看着熱情的同學們，心中澀然，臉上扯出點微笑，“謝謝大家的好意，隻是我現在都不知道聞璟在哪。”

垂着頭的方也執猛然擡眼，高興道：“我知道，溫遙情，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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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

聞璟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救治後，睡了一晚上才醒轉過來。

一醒，就看見方也執沉着臉坐在床邊。

見聞璟醒了，方也執問：“要不要喝水？”

“要。”聞璟啞聲說。

方也執給他倒了溫水，冷着臉像喂毒般給聞璟喂了下去。

聞璟嗆了一聲，頑笑道：“想殺我也不必用這種方式。”

“你倒是跟溫遙情一樣，”方也執冷哼着坐下去，“什麼死人樣了還要開玩笑。”

“所以你來找‘死人’是有什麼事？”聞璟喝口水都十分吃力，此時有些微微氣喘。

“溫遙情的爸媽在催，讓我三天内把你送出國去，費用他們會承擔，之後的事就讓你自己看着辦。”方也執說。

“哦。”聞璟說。

方也執瞥了他一眼，越發來氣：“瞧你這……”

“憑什麼？”聞璟忽然問。

方也執罵人的話被噎住：“什麼？”

“憑什麼決定我的去留？”聞璟語氣沁涼，他向來如此，頑笑起來漫不經心又惡劣得很，冷淡起來，就能輕易把人凍成冰雕。

至少方才想罵聞璟不争氣裝聖人的方也執，此刻一動不動了。

聞璟看着牆壁，“我不需要他們給我付醫藥費，我會自己想辦法。他們下的‘命令’，别說有沒有問過我的心意，溫遙情的心意，問過嗎？”

“給我付了醫藥費，他們就有了說話的權力，不允許溫遙情來見我，不允許我見溫遙情，當這是什麼？”

“就因為我想活下去，又不願意欠别人的人情，就借此掌控我嗎？”

“憑什麼。”

方也執愣愣地看着聞璟，“可是……沒有醫藥費，怎麼活？”

“既然不管怎麼選，都是要欠人情，我不如選個最自在的方式。請你轉告叔叔阿姨，他們已經墊付的錢，我會還清，剩下來的事，他們不用再管。向别人借錢也好，貸款也好，借來的錢我至少有自由花費不受限制的權利，不用看他們的臉色。這樣，我有人權，我的女孩，也有。”

“你……”方也執沉思，“你說得好聽，怎麼賺錢，怎麼還？”

“我隻是輕度的腰椎骨折，加上腹部的刀傷，大概一個多月我就能下床。就算在床上的時間，我也可以靠手機做心理咨詢或者‘排憂樹洞’來賺些外快，總歸餓不死。等到完全好了以後，我就去做兼職賺錢，我相信憑我的能力，多則幾年就能還清欠款。我不想去到異國他鄉，也不想溫遙情受到桎梏。方也執，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要是像你一樣脆弱的那顆心碎了，那才是真的碎了。”

“說心碎就說心碎，幹嘛扯我脆弱？！”方也執先回嘴，才降了些氣勢，說，“不用你還的你不要。其實你對溫家的恩情，他們沒有約束你的道理……哎，要不我和叔叔阿姨聊聊吧，他們以前還是挺好說話的。”

“那是對你好說話。”聞璟牽起一點笑，“不信你現在打個電話問問，說我要走了，想見溫遙情最後一面，看他們同不同意？”

……

電話過後，方也執洩了氣。

“這樣吧，這個醫院也不怎麼安全，我先把你轉到另外一個醫院，那個醫院醫生雖然不如這個三醫院的醫生資質好，但勝在離警局近，又免受打擾。一則為了你的安全，雖然主要人員都已落網，隻怕外面還有漏網之魚正在抓捕；二則為了你清淨。至于錢，我本來問我媽要了三萬塊錢，這三萬塊錢既然沒有被林齊升騙去，索性先借給你——借的啊，要還的。你先度過了這一陣子，後續的事，你自己想辦法。”

“哪個醫院？”

“‘愛民骨科醫院’，是民辦的，病房環境還比這裡好呢。”方也執給他看着圖片。

聞璟沒看，而是看着方也執。

方也執不自在地收回手機，白了他一眼，“你盯着我幹什麼？”

“謝謝你。對了，還要麻煩你告訴溫遙情，别讓她擔心。”

後來的幾天，方也執忙裡忙外地辦着轉院的事，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避免以後溫如晔和許知意來打擾，于是方也執自作主張借口出國，哪想到三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不同意，他沒辦法，找了個時機，悄悄地把聞璟轉到了骨科醫院。

先斬後奏，才跟醫生說了聞璟已經出國的事。

等到骨科醫院也打點完，才發現手機上有溫遙情二十多個未接電話。

他這才發現，他忘記告訴溫遙情聞璟的事情了。

方也執累到崩潰地坐在聞璟床邊，看着聞璟睡着的臉。

聞璟經過轉院的折騰，哪怕現在在淺眠，也痛得一直流汗，睡不安穩。這樣的痛不知道還要沒日沒夜地持續多久。方也執累，其實聞璟又好受到哪裡去。

腰椎骨裂的痛，光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方也執歎口氣，然後惡狠狠地咬牙道：“當初你哄騙了溫遙情，現在還哄騙了我的感情，讓我們兩個人前前後後為你賣命，明明我和溫遙情才是一對啊！！”

聞璟被吵得不行，此時本就沒睡熟，聽見方也執這一嗓子，他老命差點過去。

不知道聞璟是不是意識又迷糊了，嘴裡說着夢話，方也執湊近了聽。

“溫……”

得嘞，指揮他做事呢。方也執氣笑，坐了回去，撥回了溫遙情的電話。

溫遙情接得很快，可是話筒裡響起的卻是許知意的聲音：“方也執？怎麼了？”

“哦阿姨，沒事，問問溫遙情怎麼樣了。”

“她去找聞璟，找不到，受了風，有點發燒，現在睡着了，吃點藥就好了。”

“那好，等她醒了我再給她打電話。”

“嗯，你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挺好，挺順利。”

許知意說：“那就行，明天她好些了，我會告訴她聞璟已經出國了，然後我和你溫叔叔會把她送到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