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先聽聽你要說什麼事”開始,到後來的“邊走邊說”。
“你什麼你?還不還?!”季哲言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溫遙情吓了一跳,脫口而出:“對不起……”
“對不起有屁用啊?老子現在把你打死,回頭去你墳上跟你道歉。”季哲言兇狠道,“快點,身上有多少錢?”
“你們這是搶劫……”
小混混們笑了起來,季哲言揪住她的衣領,“老子就是搶劫,怎麼了?報警?這裡沒有監控。”
溫遙情忍着淚,吐不出一個字。有小混混開始在後面推搡她,她兩腿發軟,隻強撐着一口有和沒有一樣的硬氣。
随着這群小混混越發威逼和脅迫,溫遙情的腦中開始閃現出很多記憶的碎片,這些碎片裡都有一張人臉,她沒見過,她叫他——林萬年。
那些她還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和現實正在發生的事情,就快要擊垮她,她沒有哭,卻有哭腔,咽下的淚燙着喉嚨,“我還給你們,我想辦法……”
再逼她也是無用,她今天就是死在這裡,也拿不出那五萬塊。
季哲言發狠地踹了下牆壁,低罵了一聲,又看向溫遙情,“跟我走。”
季哲言拽着溫遙情的胳膊,一群人嗚嗚泱泱地往一個方向而去,很快就到了一個停車的地方,那裡停着一排的機車,很明顯屬于這群人。
季哲言将溫遙情推到一輛黑色的機車旁邊,這輛機車很帥,溫遙情無心欣賞,順從地坐了上去。
季哲言坐在她的身後,兩手握住車把,溫遙情的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
季哲言斜睨她一眼,“看。”
溫遙情顫着手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屏幕上顯示着“護工”兩個大字。
“你還有護工?”季哲言發動機車,傳出嗡鳴聲,“跟她說你現在有事,多說一個字把你頭打爛。”
溫遙情接了電話,對護工說,“我現在有事,你先回病房裡等我吧。”
她說得很慢,試圖想個辦法從字句裡傳遞信息,隻是無果。
話說完了,電話挂斷,季哲言的機車已經飛馳出去。
“你叫什麼名字?”
狂風呼嘯中,溫遙情聽見他在身後這樣問。
“溫遙情…”溫遙情有氣無力地回答,很明顯,這樣輕的聲音,并不能從狂風中傳到季哲言的耳朵裡。
“什麼?大聲點!”季哲言吼她。
“我說,”溫遙情提高了音量,“我叫…王情。”
溫遙情也是忽然反應過來,不能把真實名字告訴這種人,防備一下總是沒錯的。
“王情?”季哲言複述了一遍,“哦。”
大概開了二十分鐘,季哲言在一個地方停下。
這裡的樓房都很爛,房擠房,隻隔着條條隻供一兩人穿行的小巷。
季哲言跟那幫兄弟說讓他們在外面等,便拉着溫遙情走進了一條小巷裡。
直至一棟樓房前,季哲言停下,問她,“知道這是哪裡嗎?”
溫遙情心緒未定地擡頭,看着季哲言大汗淋漓的臉,也是在此時,溫遙情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
溫遙情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
“這是舒月的家。”季哲言有些微微氣喘,偏過頭來看溫遙情,“王…情是吧?沒來過?我帶你去看看。”
話畢,季哲言不由分說地就拉着溫遙情上樓,這裡沒有電梯,兩人大步跨着樓梯,爬到了六樓,季哲言掏出了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你怎麼會有鑰匙…”溫遙情低聲問。
“剛剛追她,她掉出來的。我原本就知道她家在哪。”季哲言打開門,往裡頭環視了一眼,似乎在看有沒有人。
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怕家裡萬一有家長在。
溫遙情無法理解這種混混,她從沒有跟這種人打過交道,她看這人似乎年紀跟她差不多大,大概十八十九歲,怎會還如此幼稚,不務正業。
“進來。”季哲言有些累了,看溫遙情乖順地跟着他,才繼續向茶幾處走去,坐到了沙發上。
溫遙情站在茶幾邊,猶豫了一下,也坐了下去。
隻是季哲言坐在面對電視的長沙發上,而溫遙情則坐在一側的小沙發上。
“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季哲言拿起茶幾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猛喝了一杯。
“為什麼…”溫遙情問。
“舒月把你當什麼,我就把你當什麼。”季哲言嘲弄地笑着看她,“等會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來擔責。”
“……”溫遙情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季哲言朝她伸出手,“手機給我。”
溫遙情猶豫着,季哲言眼裡透出了威脅,溫遙情這才不情願地把手機遞給他。
“等下幫我找找,有沒有金項鍊什麼的。”季哲言把她的手機放進口袋裡,他的口袋還有拉鍊,被他緊緊鎖上。
季哲言休息夠了,向着卧室走去。
溫遙情看了一眼門的方向,季哲言沒走出兩步,就回頭看向她,看她剛收回目光,季哲言按了按指節,發出咔咔聲響,“最好别多事想逃跑,你的腦袋好像頂不住我一拳。”
溫遙情想了一下,現在打開門沖出去從季哲言手底下逃走的可能性,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如果正常催她還債,你占理。但你現在私闖民宅和意圖盜竊,這可是犯罪。”溫遙情提醒他。
季哲言煩躁地回身看她,“請注意,現在私闖民宅和意圖盜竊的,是你,不是我。”
他讓身,讓她先進卧室。這個卧室打眼看去,就覺得是女生的閨房,幹淨整潔,偶有幾處透着些少女心。
季哲言環視了一圈房間,在目光觸及到女生的一些私密物品時,很快閃躲開。
這樣的不自然讓他有些惱怒,催促溫遙情,“快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東西。”
“都需要借錢了,哪還有值錢東西。”溫遙情說。
“那可不一定,多得是有錢不還的人。”季哲言語氣見慣了般,“再說了,這錢是借去給她姐姐讀書的,她姐姐都死了,錢花去哪了?”
溫遙情本就站在房間裡沒有動,聽見這句話,指尖一顫,腦子飛速運轉,面上表現得自然,“借給她姐姐讀書的?該不是騙你吧?”
“她敢騙我?”季哲言冷笑,眼睛盯着牆壁,“我以前跟她其實也算朋友…”
這句話溫遙情倒是信,不然他怎麼會知道舒月沒和女孩子逛過街,或者說不常逛;還知道舒月家在哪。
“她這人我還不曉得?以前她成績也不好,就是跟我們玩在一塊的。她老子老娘嫌棄她得很,喜歡她姐姐,說她出去玩可以,不賺到錢供家裡,那就也别想吃家裡一口飯,讓她出去跟男人鬼混爛掉。”季哲言說着,看向溫遙情,用眼神催促着她的動作,溫遙情立馬假裝翻找起來。
季哲言又接着說,“她這個人要強要面子得很,其實每次出去哪裡是去鬼混,都是去打工賺錢的,她那時候心裡堵着口氣,還真的不回家,隻是她不知道外面的日子有多難過,後來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回了家,她爸媽就讓她供姐姐讀大學。拿不出錢,就在外面餓死。我要不是知道她是個要強的人,也不會她這麼窮我還借錢給她。借錢都是要看還不還得起的,懂不懂?”
“哦…”溫遙情一邊聽着,一邊還在假裝翻找着值錢東西,在打開一個抽屜後,還真的看見了裡面的一條鑽石項鍊,就不知道是真是假,溫遙情趕緊關上了抽屜。
季哲言一直關注着溫遙情,一眼便看見了那條項鍊,他大聲說了句,“等等!”
然後大步走了過來。
溫遙情無可奈何,季哲言一把拉開了抽屜,拿出那條鑽石項鍊來看,隻是看着看着,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而這樣的神情,顯然不是思索這鑽石項鍊的價值。
溫遙情茫然看他。
季哲言思考了幾分鐘,将項鍊攥在手心,“呵,夠了。”
夠了?這條項鍊值五萬塊?
正在此時,門鎖響起了打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