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懶得動。
她不理解,聞璟在學校裡無疑是被所有人排擠的存在,為什麼他身上還能有坦然的傲氣。
溫遙情沒見過、也想象不到他自卑自閉的樣子。
不過方才聞璟說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難怪聞璟不會輕易對她下手,莫不是覺得拿捏不住她的把柄?覺得她可能會留下他欺負同學的證據?
溫遙情這麼思索着,目光緩緩下移,就在視線要離開聞璟時,她瞥見了聞璟包裡露出來的東西。
是刀柄。
聞璟帶刀做什麼?!
溫遙情想着要不要告訴老師。
可是她想到,聞璟既然敢帶,一定是做足了準備,類似于準備借口這種事情,定然不會忽略。
貿然舉報恐怕隻會加重聞璟的防備心,說不定還會真的激怒他,使得後果更嚴重。
這樣想着,溫遙情隻得決定,偷偷跟着聞璟,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演練的地方有些遠,中途有停靠休息的地方。不少同學下車換了座位,溫遙情解了手買了水,又坐回聞璟身邊。
方也執跟着她上了車。
看見聞璟的那一瞬間,方也執如同見了貓的老鼠,呆滞了一瞬。
可是同伴在身邊,他要維系自己的面子,尚能假裝鎮定。
聞璟一眼也沒看他,垂頭看着手機。
方也執腳步有些慢,僵着神色坐到了溫遙情身邊。
本來溫遙情和聞璟還隔着一個座位,溫遙情沒想到方也執會跟上來,大巴已經發車,也不能再讓他換輛車坐。
溫遙情索性直接坐到了聞璟邊上,将右邊靠窗的位置留給方也執。
總不能讓方也執和聞璟坐在一起。
方也執低聲說:“要不我們去前頭站着?”
站幾個小時?
“不用怕他。”溫遙情掃了聞璟的背包一眼,如是說。
在自身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歹徒,無疑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溫遙情聽見聞璟按動指節發出的“咔咔”聲響。
方也執攥緊了手裡的包。
聞璟隻是按了按手指關節,冷白的手背上筋絡明顯,能看出其中蓬勃的力量。他似乎是覺得看手機看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戴上了一副眼鏡。
溫遙情注意到他似乎是在看書,密密麻麻的字堆在手機屏幕上,而這手機雖然是智能手機,款式卻比較老,應該許多年沒有換。
他不張開那張讨人厭的嘴時,瞧起來倒像個老幹部。
溫遙情安撫似地握了握方也執的手腕。
方也執表情并不好,在接受到溫遙情的安慰後,他臉色更黑了些。
似乎方也執覺得自己無意展露的害怕十分令人難堪。
他默默地看向窗外。
溫遙情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兩個人一個南極一個北極。
一個坐立難安緊張難消;一個事不關己淡然自得。
被這樣的兩個人夾在中間,溫遙情也不自然起來。
溫遙情索性硬着頭皮找些話題跟方也執說:“最近教犯罪心理的老師都在休假,這是我最喜歡的課了。”
“嗯。”方也執應聲。
溫遙情又說:“不過變态心理也不錯。”
方也執能感覺到她在活躍氣氛,是因為他的難堪。
原本想說的“嗯”字就被他咽了下去,陰陽怪氣地說:“是啊,有些人不用學,天生都變态。”
話中的“有些人”太明顯,就坐在溫遙情的另一邊。
許是剛才表現的怯懦太讓方也執覺得丢臉,方也執看向那張冷淡的臉,越發覺得不平衡,情緒回彈上了頭,他看着聞璟,“你說呢?”
到底是沒叫出那個名字。
溫遙情心下一凜,沒想到方也執竟然敢直接挑釁聞璟,好在他沒點名道姓,還有回旋的餘地。于是她慌忙說,“是啊,是啊,社會上就是有這樣的人的。”
方也執的目光仍落在聞璟身上,溫遙情死死盯着方也執,希望方也執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去。
别惹亂子。
下一刻,方也執的表情告訴了溫遙情,聞璟有了反應。方也執眼底一瞬閃現的碎裂感,惹得溫遙情脊柱過電般,背後攀起絲絲縷縷的寒意,一路爬升至後腦勺。
溫遙情聽見聞璟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你在問我?”
前面的同學三三兩兩低語起來,時不時投來“不經意”的目光。
“嗯,就是在問你。”方也執腿上的手緊握成拳,似乎在給他與聞璟對視的勇氣。
溫遙情能理解他。
如果要溫遙情直面當年的那個歹徒,恐怕還不如方也執這般有勇氣。
盡管溫遙情都不曾真正受到歹徒的攻擊。
可方也執切切實實的,遭受過來源于眼前這人的傷害。
溫遙情看向聞璟,抱着對上一張盛怒的臉的心理準備。
而聞璟看着方也執的目光慢慢掠過溫遙情,他的眼底紅紅的,在這張臉上更顯淩厲。
溫遙情沒看出他什麼情緒。
這樣至少能說明,聞璟沒有被方也執激怒...
吧。
聞璟的目光在掃過溫遙情後,落回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他說,“嗯。”
十分敷衍,敷衍到像是維系禮貌。隻是,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維系禮貌?
車廂裡,越來越多同學回頭看。
溫遙情所坐的這輛大巴上更多的是聞璟的同班同學。
投來的目光也越發大膽,混着各種語氣的低語聲,隐藏在嬉笑的喧鬧裡。
“聞璟...”溫遙情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