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澤站起了身。
“姐姐要走了嗎?”或許是狐澤的去意太過明顯,茶室内的童磨開口問道。
無形的阻擋在茶室四周構築,狐澤笑道:“那你要阻止我嗎?”
“那裡很危險。”童磨不語,隻是四周立起的結界已經在無形中告知給了狐澤童磨的選擇。
童磨不打算讓狐澤離開,而狐澤也不打算就這樣聽從他的要求。
“這個教堂的所有結界都出自你手?”紅琥珀色的雙眸流淌着血月的靜谧。
随着狐澤這一問題的問出,似乎童磨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地待在這方結界裡的緣由也就呼之欲出。
童磨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隻是牛頭不對馬嘴道:“這裡太髒了,如果不隔開的話沒有辦法把這裡打掃幹淨。”
為了清掃教會内的髒污,所以選擇将教會與外界隔絕。
這樣的理由似乎帶着幾分不近人情的冷酷。
屋外的結界在被童磨注入咒力的同時讓狐澤感到了幾分熟悉的味道。她見過這樣的結界,在千年以前。
雖然細枝末節的部分确有不同,但如此精妙的結界設置也的确隻能出自她印象的那個人類之手。
偷雞不成蝕把米。
羂索。
那個家夥可不會是個乖乖等着什麼都不做的類型啊——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狐澤漫不經心地想道。
千年前他就熱衷于算計比他更強的人類或是妖怪,在千年以後的現在,他會改變這一慣性的可能嗎?
她想不會。
狐澤咧開了嘴角。
如果隻是沖着自己來的試探便也算罷,可如果是針對她心愛的人類的話……那就要加快速度把潛在的威脅排除才行。
她不容許有任何人試圖傷害她的人類,即便隻是十分微弱的可能也不行。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妖怪不會因為童磨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模樣就手下留情。
鋒利的像是寶劍般的在傾斜出的妖力下驟然拉長,她的甲尖直指童磨的命門。
五百年,在羂索手頭上吃過虧以後,狐澤花了五百年的時間用來研究與靈魂相關的技法。
即便童磨隻以不受咒力影響的靈體形式存在,狐澤依舊能夠将其輕易祓除。
四周本能夠困住妖獸的結界在妖力的席卷與肆虐中崩塌,如同碎掉的玻璃瓷器,閃爍着透明的紅光。
血月的顔色在粉碎崩塌的結界齑粉中得以閃耀,穿透童磨靈體的光線将那雙七彩的琉璃瞳中加注了更多的代表熾熱的紅。
“如果姐姐把我祓除掉的話就什麼都沒辦法知道了吧?”即便自己的眉心被人指着,童磨的表情也看不出分毫的恐懼。
他并不畏懼死亡,不如說畏懼這樣的情緒對于一個停留在這裡的靈體來說太過奢侈。
其實他已經昏睡了很久。
久到他已經不清楚時間的流逝,隻是再一次醒來時,他所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般模樣。
有人教會給了“他”結界的術法,可“他”不知道這份結界的術法到底有什麼作用。
梳着丸子頭的人類隻告訴“他”這是神明的指示,“他”在死亡的瞬間得到了神明的權能,“他”能夠賦予自己的信徒永恒的極樂,也可以讓“他”的信徒們就這樣存續于此。
結界的存在不是他所說的為了封住氣味,結界的存在更多的是為了讓“他”的信徒們能夠繼續留存在此。
可是他沒法理解。
像是被切割開的兩個魂體,記憶隔着教堂的七彩玻璃被扭曲上了不同的顔色。
童磨與“童磨”,這是教堂内存在的兩個魂體。
“你在威脅我嗎?”狐澤輕一挑眉:“我最讨厭被人威脅的感覺了,所以這就是你最後想要表達的遺言了嗎?還真是沒有營養的廢話。”
“不是的。”童磨頂着被指着的腦袋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單看畫面很難以分清到底誰才是那個反派的存在。
“我可以告訴姐姐所有的事情,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狐澤直接翻出了個白眼。
她知道的,一般來說這樣的審訊就是她先問出問題,然後被審訊方提出條件,她開始衡量條件是否是可以應答的内容,然後被審訊方就趁此機會準備逃出。
完全就是被演爛了的劇集,她才不會上像是這樣的當。
雖然童磨身上沒有咒力存在,但是在剛才的瞬間她感知到了一份與他同源的咒力。
這說不定是咒靈的一種欺騙方式,君不見在感知不到其咒力存在的同時,他還借助咒力建築起了一個結界的高強。
她才不會上咒靈的當!
把咒靈祓除,然後掘地三尺把那個早該埋在土裡的羂索挖出來,然後把他重新埋回土裡。
這就是狐澤目前需要做的事情。
狐澤已不打算廢話,可架不住童磨死皮賴臉。
他像是感知不到對方身上的不耐煩一樣,頂着被指着的眉心,童磨開口道:“我要跟在姐姐身邊,這樣的話我就把我所有見到的内容告訴姐姐。”
“這是很公平而且很劃算的交易吧?姐姐選我肯定不會吃虧的。”
“哈?”狐澤從嗓子眼裡冒出了這樣一句表達疑問的語氣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