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帶着沈眠四人一路上了三樓。
一樓上二樓的樓梯還算正常。
可茶樓三樓的樓梯位置不同,且建得格外長,樓梯口還有人守着。
沈眠眼角一掃,就覺得這個三樓,不太像是單純聽曲兒的地方。
好啊,讓他看看張尚書的好大兒,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錢公公跟在最後,十分後悔皇帝剛才說要出宮的時候,自己沒多勸兩句。
宮外還是太危險了!
此處雖是天子腳下,可并不是沒有管不到的地方。
他方才瞧着這夥計就覺得不太對勁,現在一看,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若是這上面,有什麼髒了陛下眼睛的東西怎麼辦?
陸璋緊跟在沈眠身後,上了三樓,夥計帶他們往裡走了一小段路,随即躬身,替沈眠打開了面前的門。
陸璋敏銳地察覺到,皇帝身形忽然頓了一下。
他上前半步,站在沈眠身側看了過去。
整個茶樓三樓都被打通,正中央的台子上确實有兩個彈琴的樂師,可沒有一個客人在認真聽曲兒。
——幾乎所有人都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張張桌子前,眼神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東西。
“骰子,牌九,打馬……”
沈眠掃過一圈,哼了哼,用夥計聽不見的聲音低低道:“花樣倒是不少。”
他甚至看見遠處有兩隻鬥在一起的鹌鹑!
景朝律法明文規定不許聚衆賭博,沒想到這些人膽子倒是大得很。
“公子?”
小夥計笑眯眯地看着他:“您看,這裡可有您喜歡玩兒的?”
“現在人還少,等到了晚上,人多了,更熱鬧!”
站在後面的錢公公:……
這都是什麼!
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然,竟然!
他直接氣了個仰倒。
不過比起皇帝看見這些不法之事會大發雷霆,他更擔心的,是沈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這可不興碰啊!
錢公公至今還記得,當年和他同一批進宮的小太監,有兩個便是家裡人沉迷賭坊,每天除了玩骰子鬥蛐蛐,什麼事都顧不上,結果輸了個幹淨,為了再搞點本錢,連孩子都賣進了宮。
錢公公眼前已經浮現出皇帝流連賭坊,連飯都顧不上吃的樣子了。
陸璋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張尚書的大兒子。
張廉此刻正坐在桌邊,眼睛黏在自己手裡的牌上,片刻都舍不得移開。
事到如今,轉頭就走恐怕不行了。
沈眠思忖片刻,往裡走了兩步。
他露出了一副有點心動卻還在猶豫的樣子。
“您之前可是沒玩兒過這些?”
夥計朝沈眠讨好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小把亮晶晶的小東西,塞進了沈眠手裡:
“這是我們樓裡送給第一次上來的新客的,我多給客官一些,您可以先用這些試着玩玩兒。”
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這裡的規矩,語氣輕松:
“就算都輸了,您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沈眠:好啊,擱這兒開業送彩金呢!?
小夥計繼續道:“您放心,咱們茶樓,可和那些黑賭坊不一樣,咱們不賺黑錢,您玩兒累了,咱們樓下的雅間可以休息。”
“若是喝了餓了,您叫個人就行,咱們這邊,貴客消費都便宜的!”
沈眠捏着手裡的螺钿籌碼,點頭:“知道了。”
夥計見他心動,連忙将人往裡面帶,一邊走一邊和沈眠說這裡面有哪些玩兒的。
沈眠眼神在那兩隻鹌鹑身上轉了一圈。
兩隻連毛帶皮疊一起,都不夠奶茶豹一口吃的。
他轉來轉去,最後站在了張廉旁邊的那張桌子上。
夥計見他站定,嘴角勾出了個不明顯的笑:“那您先玩兒着?小的先下去了,您有什麼需要,召喚一聲就行!”
沈眠眼睛看着桌上的骰子,朝夥計擺了擺手:“行,你下去吧。”
等人走了,他仔細看了一下四周。
三樓的客人不愧是已經被篩選過了的,看身上的衣服料子就知道,家裡都有點資産。
——桌上一堆堆的籌碼,也充分證明了他們的實力。
【宿主】
一直蹲在沈眠肩膀上的09顫巍巍開口:【你不會真的想去玩兒吧?】
不可以!
要是宿主敢賭博,它就要蓄意漏電了!
它不能接受賭狗宿主,就算讓它每天上桌吃飯也不行!
“玩什麼。”
沈眠啧了一聲:“有什麼好玩兒的。”
他叫身後的木樨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之後,木樨便拿着沈眠遞給她的籌碼,去了旁邊的桌子。
沈眠轉了一圈,這裡扔幾個,那裡扔幾個,手裡剩下的螺钿籌碼很快就消失了。
他也不在意,又叫錢公公拿了銀子去換新的。
錢公公的臉已經開始扭曲了。
陸璋沉默地站在他們身後。
好像從上三樓開始,皇帝的心情就變差了不少。
可是叫他說,這怒火,似乎又不完全是因為茶樓竟然私設賭場聚衆賭博。
和沈眠不一樣,木樨很快就回來了,手裡的籌碼翻了兩倍。
“主子?”
她朝沈眠伸手,沈眠卻沒接木樨手裡的東西,反而把剛換好的籌碼也放了一半上去。
“看來你運氣不錯,這些也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