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思擡眼望去，遠處果然有一片藍色的幽光，在一片黑暗的樹影中顯得格外神秘。

離得近些李長思已經感受到屬于溫泉的潮氣，晚間樹林的冷與泉水形成了溫差，幽藍的水面上冒着霧氣。

“竟然真的有這樣一口泉。”李長思不可思議道，禦影在泉水邊輕輕放下她。

泉口不算很大，可一同時容納六七人的樣子，看不出水深，水底遍布烏石，因為烏石的藍光，泉水經過折射以後散發着一種格外夢幻的藍光。

在現代她不是沒有見過天然溫泉，但是此時眼前的烏石泉與現代因為地熱産生的溫泉完全不同，沒有一絲硫磺的味道，所有的溫度都是由這種烏石産生。

李長思伸手探了探泉水的溫度，在這冷風習習的樹林子裡，這水溫可謂是相當舒适。

禦影在身後拾起一枚烏石往泉中心丢去，烏石很快沉底。

“約莫七尺深，主子下去不會有危險。”禦影十分盡職盡責地幫她排除着一切危險。

“療傷用……此前陳鄉長說江獨眠是外來人士，到鹿鄉來是為了修養，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口烏石泉？”李長思把手泡在池水中驅散寒氣，頭腦中又開始發散。

“不無可能。既然他主動提及主子，明日可去請他給主子查探一下身體狀況。”禦影回應了李長思，也不算完全回應了。

李長思背對着禦影無奈又有點甜地笑了笑，她話題的主角是江獨眠，禦影的話題裡隻有她。

“禦影，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李長思的語氣不似方才跳脫，多了幾分沉靜。

“你好像，很放心江獨眠。”李長思手還攪動着泉水，不時撩起些水花，水聲在沉寂的夜色中十分有存在感。

不怪李長思多疑，她武功盡失本就來得奇怪，再加上如今五感在以不可忽略的速度散失，無論與她大長公主的身份有無關系，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這江獨眠從認識到如今，給她的感覺雖說沒有壞心，但絕對稱不上平易近人，還處處透着神秘。

禦影竟然主動提及要讓江獨眠給她查探，身為暗衛來說，屬實不合常理。

李長思遲遲沒有聽到身後的回答，若不是相信禦影，她都要覺得身後空無一人。

“你認識他。”李長思站起身來，朝泉邊甩了甩手上的水，轉過身去果然看見禦影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藍光的照映下顯得有些詭異。

沒有否認，這下被李長思抓住了，眯着眼睛湊近禦影，想要一問到底。

在李長思看來，江獨眠或許真的是神醫，那身為暗衛的禦影見多識廣，認識也不算是什麼很奇怪的事，為什麼要瞞着她呢，除非……有問題。

“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難道你希望我們之間的相互信任就此産生裂縫嗎？”李長思知道如果以主子的身份逼問禦影他肯定是會說的，且遠比現在來的有效率。

但她不想這樣，才不想剛剛稍稍被拉近的距離就要被冷漠的主仆之情沖淡，哪怕是她單方面的，所以她願意這樣子周旋。

“屬下确實認識他。他便是名動京城的神醫霧溪的關門弟子，又名江覺。”禦影凝滞了片刻，開口道。

李長思沒有太意外，方才在祠堂時她也暗自觀察了江獨眠許久，年紀輕輕這診治的手法行雲流水，針灸點穴起手也滿是自信，必然是流派名醫出身。

李長思暗道不對勁：“是他又如何，這有什麼好隐瞞的。”

“……他其實也認識主子你，主子當真沒有印象？”禦影反倒問回了李長思。

……

李長思頓時呆若木雞……真是把她問住了，有一瞬間的心虛，畢竟就算與江獨眠，不，應該說江覺真有接觸，也不是現在的她。

但是可疑的是，按照“李長思”的記憶來說，完全是……查無此人。

李長思不由得雙手抱臂，皺着眉頭，努力回想着記憶，神醫霧溪她有找到相關記憶，江覺确實沒有。

擡頭看着禦影确定的眼神，若是當真有，李長思隻能從外界尋找這段記憶了。

“我記不清了。”李長思理不直氣也壯，直接看向禦影，意思相當明顯。

“……也許是主子當時年紀尚輕，太上皇病重時，曾不惜一切代價把神醫霧溪請來皇宮，當時霧溪身邊跟着的小弟子便是江覺。”

“為給太上皇治病，神醫霧溪在宮中小住過一段時間，江覺因與您年紀相仿也被皇帝一起留在了宮中，也确實陪伴您一段時間。”禦影将往事娓娓道來，看着李長思的眼神也帶上了一抹狐疑。

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過去……真是沒有一點點印象，看來“李長思”的記憶系統偶爾也有不靠譜的時候。

李長思心虛死了，臉上還得裝作沉思的模樣。

“也許是父皇情況不好，我也沒有太多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李長思給自己找了個還算滿意的理由。

“這麼說……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說他怎麼無端端還對我還陰陽怪氣的。”李長思後知後覺道。

一邊碎碎念不停地數落着江獨眠，借機來轉移注意力，一邊沉思着往來時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