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長思在陣陣叫賣聲中醒來,梳洗完畢後,禦影已經牽着馬在樓外等着她一同出門。
“走吧師兄。”依舊是雲龍山莊弟子的裝束,一改昨日的苦悶,李長思臉上輕松,馬尾也跟着飛揚起來。
路過城南的米油鋪子,也就是昨日發生争執的地方,已經閉店了,許多百姓跑空,失望而歸。
荥陽縣格局方正,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區塊。城中的米油鋪子亦是四個區塊各一家。
自戰亂後,西陵國中米和油這些生活所必需的糧食,都是有保底定額分配到各個城池中供無法耕種的百姓購買,乃是京城中央以及各塊諸侯封地共同遵守的規矩。
李長思陸續走遍了剩下三方的米油店鋪,隻有兩家尚在開店,還限額購買,明晃晃寫着購完即止,百姓排隊的隊伍遠得看不見盡頭。
不時還能聽到百姓在抱怨這米油瘋漲的價格。
生怕發生類似昨日的騷亂般,店鋪附近都由幾個衙役正在巡視。
打聽過後,李長思仔細算了算城中售賣的糧食量,比從前少五成還多。
李珏的新政裡,賦稅增加是一回事,可沒有改糧食供應的份額。若是既增加賦稅又縮減糧食,那可是掌權者大忌,唯恐天下不反,李珏不會這樣沒腦子。
“禦影,你說,這剩餘的糧食都流向了哪呢?又是為何這樣做。”結合昨日極速趕到的典史,以及那劉掌櫃的态度,李長思不得不懷疑這件事中有縣衙的手筆。
“查查餘下的糧食都運到哪裡了。”
“另外,駱烯那件事有着落了嗎?”糧食事件還沒有頭緒,李長思隻能從另一件事着手。
“駱烯一事影三已在追查,但是在縣衙的卷宗中并無此事件記錄,隻能從當年知道此時的人入手,大多人一聽孟茂才此人,全都閉口不談。”
“呵,又是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戲碼。”李長思嘲諷道。
“孟茂才的女兒孟湘何在?”想起此事件中另一個關鍵人物。
禦影:“孟湘如今年方十歲,在荥陽縣中最大的昌蘭私塾中就學,由于其身份特殊,單獨由夫子教學。”
“那我們就先去會會這個孟湘。”
昌蘭私塾乃是荥陽縣中第一學府,此時正是私塾下學的時間段,門外停着一輛豪華馬車,極為惹眼。
不少家奴在外等候自家少爺小姐,亦有些馬車上的貴婦人不停往那輛最為豪華的馬車上湊。
“那便是孟夫人的馬車,此時正在等孟湘。荥陽縣的婦人們中,多以孟夫人為首。”李長思和禦影騎在馬上,等在私塾到孟府的必經之路中,禦影在旁邊給李長思解釋着。
不多時,一個衣着豔麗的女孩氣鼓鼓地跑出來,直奔孟夫人的馬車而去,後面還有兩個婢女快步跟着。
須臾,馬車朝李長思的方向緩緩駛來。步道旁,李長思和禦影白衣似雪,又是容貌極為出衆的人,騎在馬上氣質出塵,頻頻引人側目。
視線相錯之際,李長思從半升起的車簾中瞥見車中确實坐着一個衣裝華麗的婦人,容貌被上半截車簾擋住不可見。
孟湘趴在馬車小開的窗沿上,一下子就看到了李長思和禦影兩人,頓時眼睛放光!
“娘,我要他們兩個做我的伴讀!”隻見孟湘瘋狂搖晃着孟夫人的手臂,指着李長思和禦影兩人。
“停車。”孟夫人略帶威嚴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
李長思見狀挑挑眉,她确實知道有些大戶人家會給孩子找伴讀,但一般都是年紀相仿的,這孟湘倒是不按常理出牌。
車簾全升起來,露出婦人的側臉。
發髻高梳,元眉之下是微阖的鳳眼,妝面精緻,并未正眼瞧李長思兩人,朱唇微啟:“兩位是何許人,可願來當我們湘兒的伴讀?”
李長思當作不認識的樣子:“我們乃是雲龍山莊的弟子,曆練途中偶然經過此地,敢問夫人是?”
跟在馬車旁的小厮見狀,當即挺起胸膛介紹道:“我們主母乃是知縣孟大人的夫人。”
“原來是孟夫人,失敬。”李長思佯裝驚訝,再無其他動作。
似乎是對李長思他們反應的不滿,小厮剛想發作。
“不得無禮。”
“原來是雲龍山莊的人,看來是我們湘兒沒有這個福分。”孟夫人話語看似得體,口氣卻不見半分尊重。
孟湘一聽當即不樂意,在馬車裡撒潑起來,整駕馬車都随着她的動作在搖晃:“娘,我就要他們當伴讀,那兩個丫頭都是廢物,不是他們的話這破私塾我便不來了,沒意思得很。”
“讓兩位見笑,我這女兒都被寵壞了,兩位若是近來無事,明日便來孟府做客吧。”孟夫人沒有詢問李長思的意思,像是命令般,也不等兩人回複,放下車簾便離去了。
李長思本來正愁沒有正當途徑接觸孟家,這下可好,一步到位,直接能進孟府做客了。
晚間用膳時,沒有看到駱烯的人影,李長思沒覺得意外,這小子自尊心強的很,總是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樣子,隻好派禦影去把他抓過來。
看着被按在飯桌上的駱烯一臉氣鼓鼓的樣子,李長思眉眼彎彎:“你幹嘛一副我們逼良為娼的樣子。我自诩是天姿國色,師兄也是氣宇軒昂,和我們吃飯很為難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