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前面有個亭子,我們再走幾步上去休息一下吧。”方容時又拿出紙巾,給郁峤擦汗,“你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
“一般般吧。那東西又來騷擾,不過我沒搭理它,反正它也進不來。”郁峤聳聳肩,一副了然的态度,她對很多事情的适應能力都很強,要不是這次事件嚴重破壞了她的身心健康,說不定她也能慢慢适應,“出來散散步确實能放松不少。”
“相山地勢很好,是聚靈之地,确實會讓人覺得舒服。聽說生活在山上的道長也很厲害。”方容時聲音溫和,郁峤聽出了明顯的疲憊感,“正好今天上山去找道長看看。”
“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因為這時兩人走得較近,郁峤注意到了方容時眼下淺淺的青色。
“嗯,想着今天放假,就沒忍住熬晚了點。”方容時摸了摸眼角,莞爾一笑。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來到方容時先前說的亭子,于是拿出紙巾擦拭了一下椅子後坐了下來。
郁峤不想說話,隻是坐着往山下看,越過叢叢灌木看下方的景色,這裡正好能看見對面的一座小山。
“我以前經常來這裡玩。”方容時突然感慨,“那個時候山上沒有這種石闆路,隻有一條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下雨天一不小心就能摔個骨折,還有好多人差點喪命。時間過得真快,現在不止有路,甚至還有纜車了。”
“你小時候?”郁峤看了一眼方容時又看了一眼墊在地上的石闆,在心裡粗略算了一下,笑到,“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條上山的路是上個世紀修建的了,我要是沒記錯你好像跟我是同年的吧?你說的以前是多久以前啊?”
“啊?是嗎?”方容時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得撓撓頭,“那就是我記錯了,畢竟很久以前了嘛,記憶裡很多東西都是模糊不清的。”
兩人在亭子裡休息片刻後繼續向山頂前進,方容時的體力要比郁峤好不少,郁峤逐漸落在了後頭。因為郁峤一直跟他說不用等她,所以方容時隻好不動聲色地放緩了腳步等郁峤追上來。
“對了。”郁峤打算将昨天得知的事情告訴方容時,于是加快了腳步,“我昨天從我老家的一個表妹那裡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麼?”方容時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
“就是……”或許是走得急了,第二個字才出口,突然腳下一空,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完蛋了……郁峤心裡十分平靜甚至有點想死。
但下一秒有一隻手拉住了她,那隻手力氣很大,幾乎是要将她半個人都拎起來了,她沒摔下去,而是被扶起來站穩了。
“年代久了,石闆路上防滑紋路都快被大家的鞋底磨平了,小心一些。”方容時在郁峤站穩後才收回手。
“謝謝。”郁峤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
“你要跟我說什麼?”兩人繼續往山上走,隻不過這次方容時将腳步調成了郁峤的節奏,兩個人慢慢悠悠地朝山頂挪動。
“就是……”郁峤将昨天的事情給方容時講述了一遍,因為昨天晚上跟路清說過,所以這次表述得更加清楚有序。
“我也聽說過這種奇怪的習俗,一個村子将神請來供奉,讓神明保佑他們村風調雨順财運亨通什麼。像這種神明喜歡的貢品與那些廣為人知的神明大不相同,喜歡的大多比較偏門,比如喜歡活雞活鴨什麼的。”方容時沉思,“不過像這種用活人供奉的,現在一般稱之為邪教。”
“是啊。”郁峤歎了口氣,“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與其說是封建迷信,倒不如說是人心可怖。”方容時也輕歎一口氣,“畢竟要是沒有人類供奉飼養,這些邪神甚至都沒有誕生的機會。”
郁峤撇撇嘴,“蛇鼠一窩。”
“不過,人類的信仰既然可以滋生出邪神,那如果沒有人再信奉它來呢?會不會逐漸消失啊?”郁峤提出想法。
“或許吧,不過那應該會是個很漫長的過程。”方容時看向前方。
從山腳到山頂,以平常人的腳程兩個小時基本上就能登頂了,但郁峤跟方容時走走停停,三個小時後才成功到達山頂,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登高望遠,一到山上後瞬間覺得豁然開朗,靠着護欄往下眺望,可以看見薄薄的雲層和山下遠處的川流不息與鋼鐵叢林。
山頂商業化程度很高,畢竟是本市難得的大型公園,要賺錢的項目,各種各樣的景區攤販外一個不落,甚至還能找到肯德基跟麥當勞。
“道觀裡有素齋供應,要嘗嘗嗎?”方容時提議。
“好啊!我還沒吃過呢。”郁峤躍躍欲試。
兩人還未走到道觀門口,一位正站在門口充當迎賓小童的長發年輕人就喊出了方容時的名字。
“方容時!”那人長發盤在後腦用木簪固定,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袍子,小麥膚色,眉眼粗曠,嗓門也大,就剛才那一嗓子,好幾個路過的遊客都伸着脖子在找“方容時”是誰。
那人跨着大步朝兩人走來。
方容時腳步一頓,郁峤第一次在方容時臉上看見了局促與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