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散發出的強大氣息讓潛伏起來的精怪們嗅到了危險,他們雖然修煉成了人形,但危急關頭則會激發強烈的野性,因而這個客棧裡已經妖怪遍布了。
還有一些常人早已經吓得躲在角落裡不敢亂動,隻有趨靈兒一人在孤軍奮戰。
突然,有幾個野豬精朝趨靈兒奔襲過去,趨靈兒寡不敵衆,後腿就要被野豬生生扯下。青梧見狀直接沖上前去,将七星梅花針對準幾個野豬精,瞬刻間噼裡啪啦響作一團,伴随着野豬的哀嚎,趨靈兒也順勢将之收服。
亂竄的精怪們難免有想趁機吃人的,所以青梧沒有多停歇,直接拿左手化作刀鋒,在右手上橫刺一道,灑下來的鮮血與他散發出的光芒結為一體,同時他念咒掐訣,在空中升起一個大大的罩子。
顔卿此時也趕了過來,他看到這一幕後道:“你瘋了,以血結咒,事後身體虧損誰來補齊?”
他随後站在青梧身邊,将自己的内力借着青梧的手心傳入。
青梧覺得手心暖了些,也恢複些精力對趨靈兒道:“你去山下守着,那裡有些散碎人家,不要讓逃竄的精怪作亂。這裡交給我們。”
趨靈兒本想并肩作戰,但是聽青梧這樣講,也隻好離開。他趁着大霧離開,這客棧逐漸連面前的人都看不清了,隻聽見千雪似有若無的笑聲回蕩在整個空中。
“千雪,你究竟想做什麼?”青梧問她,“那活心是你偷的對不對?”
在暗處的千雪并沒有回答,而是輕手一揮,衆人皆聽見了邵雲的慘叫聲。随後,她才不慌不忙道:“是我偷的,那又怎樣?”
不等青梧再問,千雪好似充斥在客棧裡每個角落似的回旋聲音飄蕩:“我時日無多,此事隻是自救而已。這邵雲作惡多端,殺了他也不足為過。而且我将師正真等人引誘上山,也算間接有了剿匪功勞。”
她冷冰冰反問青梧:“道長還要來絞殺我麼?”
在樓梯口觀戰的李念慈卻道:“可邵雲死了,我們這些人都活不成。”
千雪卻笑道:“你們替邵家做事,手上沾了多少無辜性命,他們喊冤時又有誰來聽?我問你,你說你征戰沙場的将軍,又親自帶過幾次兵?排過幾次陣?不過是随着父親與兄長,在凱旋時混個名聲罷了。他們怎舍得你親自去殺敵呢?”
李念慈被她說得滿面鐵青,随後還擊道:“我怎麼沒有殺過敵軍?”
千雪的笑意更加張狂了:“那些不過是想要投降的窮寇而已,你果真沒發現,每次殺敵時,一舉一動你的父親與兄長,都非常清楚?他們早就在暗中保護着你呢,李将軍!”
李将軍三字讓千雪說得極其陰陽怪氣,差點讓李念慈想要沖上去和她對打一番。
青梧眼下隻想弄清千雪是何動機,于是便試探詢問:“千雪,我們被濃霧困住,這客棧衆生性命皆在你手中,你要什麼,不妨直說?”
聽到這裡,千雪才停止笑聲,輕手一揮,那濃霧竟然瞬刻間消失不見,整個客棧異常安靜,卻隻能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響,衆人順着聲響往上瞧——隻見到千雪如蝙蝠般吸附在房梁之上,她面如桃花,眼神卻淩厲狠辣。
手上還挾持着吓得蒼白無魂的邵雲。
那滴答聲響也正是邵雲心髒處流下來的,青梧瞧得真切,千雪的胸前幹淨整潔,并沒有任何傷口,便不禁驚道:“你活剖了他的心?安在了你的身上?”
千雪淡淡笑了聲:“邵雲每月都要吃活人心,他的心已經被滋養浸泡,簡直是上天賜我的饕餮盛宴,你問我要做什麼,那就來看看這是何物?”
随後,千雪慢慢從空中飄墜而下,坐在大堂中央,緩緩朝桌子上放了一塊手帕。
她不慌不忙向青梧道:“這是我曾經的一位恩人留下的物件兒。不過她受了很重的傷,我潛入邵雲府邸想要報仇,卻發現根本無法接近,也見到了他吃人心的事情。幾番打聽,知道邵雲要來狐蓮山,所以投奔了師正真,來到這裡做了幾個月的卧底。”
青梧道:“所以,你并不是千雪?”
千雪聽後漫不經心地輕輕從臉上将皮揭下,而後露出骷髅骨道:“我無心無命,雖然道法高強,卻永遠無法修成人形。千雪自願将身心托付與我,所以我才能披上這層皮,為她報仇。”
骷髅又道:“我與她已經合二為一,她已經存在于我的靈魂之中。”
随後那骷髅則飛速從青梧身邊閃過,奔上二樓将那些無法躲避的随從們全部抽幹靈魂,道:“你們助纣為虐,殘殺百姓,死有餘辜。”
顔卿見此,又對青梧道:“她殺了這麼多人,你不管管?”
青梧隻是搖頭:“個人因果各自擔。他們手上太多人命,自作自受罷了。眼下隻需要保住這些來住店的尋常客人,以及那些無辜的夥計。還有……李念慈也罪不至死。”
“是的,她罪不至死,隻是武力平平的草包一個。”那骷髅倒也沒打算殺害李念慈,隻是突然湊到她的眼前,長大了嘴巴作勢要吞下去,吓得李念慈直接愣在原地,許久也無法回過神來。
骷髅指着邵雲道:“去給千雪的手帕下跪,當着所有人的面,嗑三個響頭。”
邵雲哪敢說半句話,直接顫抖着爬過去,朝着那手帕子咚咚咚磕了下去,忽然記起曾經相中過某個街上的女子,強行要讨回家去,後來派人去搶,也無後文,他腦子一冷一熱,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