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這兩個壞人類打亂了計劃,肉松原本不想聽她們說話,但貓咪靈敏的聽力使得說話聲還是不可避免地鑽進耳朵裡。
它打着瞌睡,女孩的聲音迷迷糊糊地飄進耳道。
“一個非人類被騙到實驗室裡,實驗室獲得了樣本和數據,而那個反派獲得了錢和名譽……”
一根刺仿佛紮進了肉松的心裡,它猛然驚醒,睡意全無。
兩個女孩的對話在它心裡反複橫跳,背叛、實驗、名譽……一個個字眼宛如螞蟻鑽進耳朵裡,啃食着它本就起伏不定的心緒。
不妙的念頭慢慢浮出水面,直至破水而出。
等等,難道冰塊怪對他好是因為——
做實驗!
肉松睜大眼睛,急劇的恐怖瞬間布滿全身。
難道冰塊怪知道它跟其他貓咪不一樣了嗎?
肉松後知後覺回想起它跟冰塊怪相處的場景,才猛然發覺其中的怪異之處。
每次見面,冰塊怪都會跟它對話交流,這種交流跟婆婆和護士迥然不同,更像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對話那般,仿佛是知道它能聽懂人類的語言,說不定連它會說人話的秘密也發覺了。
肉松想到那雙淡漠深邃的眼睛,每每落在它身上,它都會顫栗不止。
原來身體早就先于腦子發出警告,可如今為時已晚,它早就把自己暴露得幹幹淨淨,秘密全盤托出,甚至可能也包括——變成人類。
而這樣的秘密一旦被發現,落到冰塊怪這樣有權有勢的人類手裡,還能是什麼結果?
活脫脫的實驗體啊!
思緒斷片,恐懼宛如密密麻麻的蟻蟲,在它身上鑽出窟窿,使它無處可避。
熟悉的疼痛接踵而至。
肉松重重喘息兩聲,它想要掙紮起身,疼痛卻像浪潮般湧來,身軀一軟,登時癱倒在籠子裡。
籠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兩個女孩聞聲湊過來,發現橘貓正四肢發抖,身軀抽搐不止,嘴裡發出痛苦難耐的哼聲。
她們驚呼一聲,想起來看望橘貓的是個老人,連忙出門去找。
不過一分鐘,她們帶着滿臉焦急的老人和護士跑了過來。
老人看到正躺在籠子裡抽搐的肉松,手腳頓時發軟,差點把懷裡的吐司摔到地上,慌亂地看向護士:“小姑娘,請快看看肉松吧,它剛才還好好的,這,這怎麼變成這樣了……”
護士絲毫不敢猶豫,忙上前查看,隻見肉松貓眼圓睜,四肢痙攣不止,嘴巴大張開,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婆婆您别急,我先把肉松抱到醫生那邊看一下。”
她動作迅速地打開籠子,要去抱橘貓。
而肉松在疼的死去活來間,迷迷糊糊聽到護士的話,驚得幾乎要把舌頭咬斷。
它現在已經完全熟悉了這種疼痛,因為上次幻化成人形之前,就是經曆了這樣的過程。
也許下一刻,它可能四腿一蹬,脖子一抻,直接大變活人,嘴裡冒出來的不再是“喵喵喵”,而是“疼疼疼”。
現在去做檢查,這不是把它往死路上趕嗎?
不行,它不能讓醫生發現它能變成人的秘密,否則很有可能聯合冰塊怪把它送進實驗室裡!
此時在肉松的眼裡,一臉微笑和藹可親的護士和醫生搖身變成了來追魂索命的惡鬼,冰涼的儀器貼在它的肚子上,就好像開了刃的刀,随時就能給它緻命一擊。
眼看就要被抱離籠子,情急之下,它猛然伸出一隻爪,死死勾住離它最近的欄杆上面。
這麼一拉扯,護士感覺手上的重量突然加重,她别過頭一看,才發現小肉松的爪勾住了籠子。
“小肉松,做檢查不疼的,”她以為肉松是害怕了,一邊去拽勾住的爪子一邊哄道,“做了檢查我們才知道哪裡不舒服呀,乖,爪子放下來。”
老人也在一旁溫柔說道:“是啊小肉松,不是打針,隻是做檢查,不會疼的,要聽姐姐的話。”
做檢查是不疼,可是做實驗就不一定啊!
肉松怎麼肯輕易放手,平日裡打架練出來的力氣派上用場,爪子像用了膠水一樣牢牢黏在欄杆上。
身體内部似乎鑽入了無數的蛆蟲,從頭到尾巴,肆意亂鑽。
肉松知道這是在向人形變化的過程,它不死心地咬牙:可惡,明明是自己的身體,憑什麼就掌控不了,它就不信了。
如此想着,它緊閉上眼,腦殼裡哔哔念叨“不疼啦不疼啦,馬上就不疼啦”,試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果,它明顯地感受到體内的蛆蟲正一點點安靜下來。
等到被老人和護士抱去檢查室時,身上的疼痛感完全消失,腦殼也開始慢慢清醒。
肉松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就……成功了?
不會變成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