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保安坐在保安亭裡警惕地觀察着他,見他遲遲不肯離開,一臉不耐煩地持棍打開門,驅趕少年:“我說你這小子,鬼鬼祟祟的在這晃悠,還趕不走你了。”
少年擡起頭,不說話,杏眼圓睜,惡狠狠地看着保安。
“小子,瞪誰呢?”馬臉保安本就窩囊着氣,被少年瞪着,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之前接連幾天的怪事吓得他直接崩潰,躺家裡歇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恢複,但總是提不起精神來,整天郁郁寡歡。
跟兄弟去喝酒,結果那天背的很,正趕上物業負責人來檢查,跟醉醺醺的他打了個照面。
得,二話不說扣工資,一天白幹。
正窩火呢,這回可是少年自個兒撞上來的,怨不得他。
馬臉保安走向前,猛的推搡了少年一把,用的力度極大,帶着毫不掩飾的個人情緒。
少年踉踉跄跄後退幾步,胸口被推得生疼,他忍不住“嘶”一口氣,眼角泛紅,姣好的眉毛擰到一起,整個人看起來怯懦又可憐。
看到少年的反應,馬臉保安竟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這樣一個懦弱無助的人站在他面前,不僅随意供他發洩怒氣,還襯得他勇猛強悍,仿佛此時此刻已經脫離了社會的底層,轉而高高在上。
馬臉保安獰笑着步步逼近,想要繼續進行下一步動作。
手臂高高揚起,剛要甩下,卻被一把攥住。
“疼疼疼,哪個不長眼的玩意兒!”
他的手腕像是被鉗子扼住,刺痛感深入骨縫,手臂陡然無力,一下子綿軟下來。
馬臉保安龇牙咧嘴地轉頭罵道:“是誰多管閑事……”
看清來人,餘下的髒話哽在喉嚨裡。
眼前的男人比他高出一個頭,冷若冰霜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落在他身上,神色淡漠内斂,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震懾虛張聲勢的蝼蟻。
馬臉保安的氣焰頓時熄滅,讪笑兩聲道:“安先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見笑了。”
安溫書懶得跟他多言,松開手,從口袋掏出濕巾,緩緩擦拭方才觸碰到的手心。
張翼适時插嘴,指着一旁的少年,問道:“他做什麼了,至于這麼對待嗎?”
“不是我小題大做,這位先生,”馬臉保安連忙解釋,“這小子在門口晃晃悠悠快大半天,一看就不安好心啊!”
“那也不至于動手吧,”張翼撇撇嘴,走到少年跟前,見他還在按着胸口,便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少年微微擡起頭,瞄了他一眼。
張翼看清他的模樣,頓時感覺手背的抓痕又開始火辣辣地疼。
竟然是被他撞到的小朋友。
張翼心有餘悸地摸摸手背的傷口:“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沉默不語。
難不成是……小啞巴?
張翼還想再問,身後傳來泛着冷意的聲音:“走吧,别浪費時間了。”
聽到男人的聲音,少年身子陡然一顫,擡起頭看向近在眼前的安溫書,杏眼裡滿是驚異和欣喜。
安溫書剛要離開,卻感覺身上一沉,少年猛然撲到他的懷裡。
張翼和馬臉保安嘴張成“O”字形,目瞪口呆。
周遭氣溫驟然降低。
而少年似乎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異樣,他仰起頭,肆意嚣張地跟他對視。
柔軟泛黃的發絲乖巧貼在額頭,巴掌小臉,睫毛卷而翹,溫暖的日光散落下來,睫毛的陰影打在小巧精緻的鼻子上。
嘴唇紅潤,上嘴唇自然微微翹起,印着一圈淺淺的牙印,像是剛剛咬過。
安溫書的手掌傳來少年的溫度,鼻間萦繞着幹淨清爽的氣息,他面色一沉,手臂向下,用力扼住他的手腕。
少年吃痛地“唔”一聲,卻仍死死挂在安溫書身上。
安溫書掀起眼皮看着他,清冷的眼裡映着少年的身影:“适可而止。”
“不……”少年喉嚨裡哽咽幾下,竟然發出了聲音,隻是吃力又沙啞:“冰塊……怪……”
“哎哎,小朋友!”張翼連忙向前,一把捂住少年的嘴,生怕說出什麼火上澆油的話來,低聲在他耳邊提醒,“求求你,别再說了!”
話被打斷,少年心中頓生不滿,斜着眼瞪向捂住他嘴的男人,小虎牙不動聲色地摩擦兩下,然後,一口咬住張翼手心的軟肉。
張翼的臉驟然扭曲,趕緊放下了手。
這小孩,比肉松還刺頭。
安溫書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的皺紋,叮囑助理:“把他趕走,趕不走的話——”
視線輕飄飄過一眼少年,緩緩道:“就送去派警/局。”
“是。”
安溫書忽略少年幽怨的眼神,邁步走進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