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鶴和薛晴連忙站起,對視一眼,霍雲鶴道:“不急,你慢慢說。”
小厮緩了口氣:“老爺,聖上派人圍了咱們府,領頭的說是刑部尚書魏恒!”
霍雲鶴皺眉。
蘇黛猛然想起昨夜魏玉年對她說的那句“明日會感謝他”。莫非他又要做什麼?
周遭賓客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有些慌亂,害怕波及自己。霍雲鶴和薛晴也有些坐立不安,反觀霍唯,突然沉默不語。
他像是預料到了什麼,輕輕拉住一臉不安的蘇黛,沉聲道:“阿黛,我是真心想彌補你。”
有些吵,蘇黛沒聽清他說什麼,卻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凝重:“你說什麼?”
話剛落,魏玉年帶着刑部的侍衛走進來,人人身上帶着刀,面色冷峻,将前廳觀禮的人圍成三圈。賓客大都是女眷,此刻被這陣仗吓得往後縮,生怕刀劍無眼傷了自己。
婚典隻好停下,樂聲也止了,魏玉年手提長劍冷冷看了眼蘇黛,一字一句吩咐:“将霍府的人全都抓起來。”
霍雲鶴上前道:“魏大人,今日是我府上大喜之日,不知我府犯了何事?”
魏玉年唇角微勾:“到了禦前自會告知。”
魏玉年擡手,身後侍衛應聲而動,便要上前押人。
眼看刑部的人過來了,霍雲鶴怒目圓睜,甩袖将面前的人揮開:“本官好歹也是五品官,怎能什麼理由都沒有,說拿人便拿人?”
偏偏還要趁大喜之日,這麼多人圍觀,什麼理由都沒有便要将霍府上下帶走,就算是聖上親臨隻怕也說不過去!
魏玉年長劍在地上劃動,銳利刺耳的聲音一下一下撞進霍雲鶴心裡,他莫名有些心虛,卻見魏玉年一步一步跨上台階,離他越來越近,卻在蘇黛身側突然停住,偏頭看了她一眼。
轉而挑眉對上霍雲鶴:“霍大人,你要我當着所有人說出你的罪行麼?”
霍雲鶴冷哼一聲,他自問這六年沒做過什麼虧心事,自然不怕他抖落出什麼:“我沒做什麼傷天害理……”
“夠了,爹!”
霍唯打斷霍雲鶴的話,擡頭已是眼中疲憊:“聖上定有他的緣由,若真沒我們什麼事,自然會放我們回來的。”
霍雲鶴突然想到什麼,如五雷轟頂,不可置信地看着魏玉年,嘴唇發白:“你們……”
蘇黛一頭霧水,她方才還神色仄仄想睡覺,這會兒已經全然清醒了。
發生了什麼,怎麼轉瞬之間聖上便要捉拿霍府上下了?
魏玉年看了蕭遠,蕭遠授意,轉而對着周遭道:“各位先回府吧”
衆賓客起先就想離開了,隻是迷迷糊糊瓜也沒吃明白,一确認不累及自身便想再多看看熱鬧,蕭遠帶着一隊侍衛兇神惡煞地把他們轟開才作罷。
魏玉年道:“人都走光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明明前兩日賞花宴上還相處和睦,轉瞬便兵刃相對,霍雲鶴露出本來面目:“我們不是一起的嗎,都是為李相做事,何苦趕盡殺絕?”
魏玉年睨他一眼:“誰和你是一起的?”
轉頭吩咐:“将他們拿下帶回刑部審問。”
霍雲鶴突然怒道:“魏恒,你欺人太甚!”
魏玉年像聽到什麼笑話:“是誰欺人太甚?”
他狀似不經意看了眼蘇黛,緩緩道:“六年前,蘇府舊案你忘記了麼?”
“是誰做的好事,明明自己窩藏罪犯,卻栽贓嫁禍友鄰?”
“好了。”霍唯目露懇求道,“不要說了。”
他緩緩轉頭,看着如五雷轟頂的蘇黛,心思沉重,不知如何開口,半晌才聽見自己聲音:“阿黛,對不起。”
他早料到會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蘇黛不可置信,呆愣好久,發覺自己嗓子失了聲,她咽下口水,幹澀的嗓子如刀片在割一般:“他說的是真的?”
“霍唯,你說你不會害我。”
她竟然,她竟然差點嫁給誣陷父親的元兇!
霍唯沉痛地閉上眼:“這件事我一早便知曉。”
蘇黛一步一步走近他:“那你接近我,是為什麼?”
“殺了我滅口?”
霍唯神色痛苦:“不是的,我想彌補你……”
一年前,他躲在書房,不經意聽到父親和母親談及此事,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就幫李清元做事。六年前栽秧陷害蘇府的舊案,便是父親受了李清元指使,為了英王做的。
他知曉後痛苦不堪,覺得辜負牧大哥的信任和蘇黛的情誼,所以他先上了京,一直打探牧大哥的消息。
他早便打聽到蘇黛在國公府,他想辦法重新同她相遇,幫她做事,隻求贖罪。
同她成親,是因為被父親發現他知道了所有過往想對蘇黛不利,他跪在祠堂苦苦哀求,才讓父親轉變想法。父親答應他會好好彌補蘇黛,他自私地想讓秘密永遠成為秘密。
本來霍唯以為可以永遠保護她,終究是紙包不住火。
侍衛押走霍府一衆人,霍唯深深看了眼蘇黛,目中愧疚。
他想彌補父親犯下的錯……
霍雲鶴目露兇狠,側身而過時眼神示意,便見身側有個小厮裝扮的死士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朝魏玉年刺去——
魏玉年閃身一躲,長劍一揮,挽了個劍花,便見死士脖間溢出鮮血,轉瞬重重倒在地上。
魏玉年扔劍,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丢在地上。冷冷吩咐:
“愣着幹什麼,還不押送到刑部,等候審問?”
不知哪個作死的問了句:“那新娘子怎麼辦?”
魏玉年涼涼瞥他一眼,冷聲道:“高堂天地都未拜,算什麼新娘子?”
自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