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好像做了一場夢,夢裡是幼時在姑蘇,霍唯追着阿兄學武的畫面,轉眼又是那日神色羞赧的霍唯遞上那朵玉蓮,緊接着是魏玉年揮劍抹了霍府死士的脖子……
畫面零零散散,又歸于沉寂。蘇黛悠悠轉醒,醒來發現竟然在京郊别院裡。
她看着熟悉的布置和熟悉的阿雲。猛然回想起霍府的情況。
就在魏玉年說完高堂天地未拜,不算霍府人的時候,霍雲鶴按耐不住了,冷笑好幾聲道:“當初要我幫他做事的時候答應的好好的,如今不需要我了,又将我推出去。真是可笑。”
霍雲鶴指着魏玉年:“還有你和李清元果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副僞善模樣,轉眼翻臉不認人。”
霍雲鶴此話一出,竟是當衆認了當年那番罪行。
霍雲鶴隻想一吐為快,他最清楚李清元為人。
左右他如今承不承認都跑不掉,當年那件事确實是他為了做官和李清元置換的條件,隻要他不想保他,他霍雲鶴一樣沒活路,畢竟罪證都在他手裡。
不過他也無憾,信任算什麼,友鄰又算什麼?窮苦日子他過夠了,縱然他有才華,不趨利赴勢就隻能一輩子縮在角落裡,不得入仕。
當年那樣做他不後悔,隻可惜,本想将蘇黛接進霍府做籌碼,卻被人攪局。
蘇黛雖然和霍雲鶴夫妻二人不算熟絡,卻也知道當年父親母親和他們關系極好,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也會送去給他們一份,母親更是常常和薛晴一起繡花,交談,如閨中密友般。
若是父母知道被如此信任的人背叛,隻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甯。
此時聽到霍雲鶴承認,她忍不住厲聲問:“父親母親當年那麼信任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霍雲鶴不為所動:“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我苦學多年,好不容易中榜卻被頂替,若不想法走偏門,隻怕再無立足之地!”
霍唯道:“父親,不要說了。”
霍雲鶴恨鐵不成鋼:“你老子都被他們算計了你還幫她說話,你想彌補她護着她,結果呢,她聯合别人反咬我們一口!”
霍唯目不轉睛看着霍雲鶴,滿目失望:“父親,我不想你再繼續錯下去了……”
再後來的事……她想不起來了。
好像霍唯面色發白地看着他又說了些什麼,她還沒聽清便沒意識了。
“阿雲,我怎麼在這裡?我的侍女明喜呢?”
阿雲低垂着頭道:“家主帶您回來的,隻有您一人,奴婢沒看見其他人。”
“那他呢?”
阿雲搖頭。
蘇黛起身,見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換了,她想出門卻被阿雲攔住。
“姑娘,您不要為難奴婢,況且……”她看了一眼緊閉的門,“門上落了鎖,逃不出去的。”
蘇黛問:“那離他帶我回來過去了多久?”
阿雲道:“兩日了。”
“兩日?”蘇黛驚呼,“我怎麼會無緣無故昏睡兩日?”
阿雲:“大夫不久前來過,說您先前中了迷藥,而後氣急攻心導緻的,需要多休息。”
蘇黛氣得頭暈,她坐下灌了一杯茶水,稍稍冷靜了些:“那……霍府怎麼樣了?”
“聽說全府上下都被刑部押入大牢了。”
蘇黛手中無意識轉着茶杯,她怨霍雲鶴同薛晴,但霍唯和府中下人是無辜的,他們并不知情。
且霍唯待她,不似假意。畢竟是他父母做錯了事。
阿雲已經離開屋子,蘇黛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裡,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擡眼望去。
隻見魏玉年立于門外,擡手示意打開門鎖的小厮離開。
蘇黛動了動身子,發覺有些酸痛,竟是坐了太久未動導緻的。她擡眸,望向魏玉年:“你将我帶到這裡做什麼?”
魏玉年一步一步逼近他,帶着高大的威壓,直到燭光下的影子将她身軀籠罩在懷裡。
他語氣平淡:“自然是想你好好休息。”
蘇黛道:“我回國公府一樣可以休息。”
魏玉年語中涼薄:“你回得去嗎,國公府不是你的家,府中更無人在意你。”
還有姨母……
魏玉年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語氣如同鬼魅,似乎要将她拉下深淵同他一起沉淪:“她若關心你,怎麼霍府發生這麼大的事都沒來找你?”
他低聲誘哄:“如今你隻有我了,你也隻能待在這别院裡,無處可去。”
蘇黛不為所動:“霍府呢?你要怎麼處置?”
魏玉年可惜道:“本來他們可以多過些安生日子,錯就錯在不該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霍雲鶴想将你娶進霍府,好随時捏個籌碼在手裡,想以此威脅李清元,搞不懂他怎麼想的,竟以為這樣便能威脅他,蠢貨!”
魏玉年的神情蘇黛越發看不懂了,往常的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她問出了那個自己最擔心的問題:“那霍唯呢?”
魏玉年眸色一沉,目光帶着侵略性看着蘇黛:“你還想着他?你就那麼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