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隻是個罪臣之後,受了氣也隻能忍着,我聽我爹說蘇家當年犯的罪滿門抄斬也不為過呢,隻是聖上念舊情,才放了女眷一馬!”
她爹在朝中官職低,說不上話,她為了給自己謀個好夫家,隻好捧着這些金貴的世家小姐,裝作八面玲珑的模樣,在高官夫人面前露露臉。魏錦雲雖是續弦所出,但身為魏國公府嫡女,兄長又年少有為,自然有她可讨好的地方。
順着她的心思說話,總不會出錯。
不過她打錯了算盤。
魏錦雲聞言反而皺了皺眉,自那日在門外她聽到蘇黛對阿清說的話後,這些日子她便就對蘇黛感情極其複雜,此時聽别人這麼說她,心下竟有些不快。
明珠也對她道:“别怕,罪臣之後有什麼好怕的,你們收留她,她都要感恩戴德呢!”
“況且她不會聲張的,她隻怕還要靠這次宴會尋個好夫家……”
蘇黛真想走,但她們幾人說話生怕她聽不見一樣,遮遮掩掩令人不爽!
“明珠說的對啊,我幫你去教訓教訓她!”
說着,起先說話那姑娘理了理金織雲錦的衣裳,端着架子便向蘇黛走去。
未料她還未到,蘇黛先一步轉身,微微一笑:“你們說的小話我都聽見了,遮遮掩掩算什麼,有什麼招都使出來。”
衆人愣了片刻,未料到她會突然轉身先一步将話挑明,要教訓她的那位姑娘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又整理好自己儀态,高高在上道:“你什麼身份,也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可知道我是誰?”
蘇黛誠實道:“不知道。”
那姑娘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蘇黛好奇道:“那你是誰?”
那姑娘嗤笑,鄙夷地看她:“無知!我父親是太子太傅李長正!”
哦!
李長正她知道,和害了監寺的人是一夥的……
蘇黛目光微變……都是蠅營狗苟之輩——
李芸突然感覺一絲涼意,覺得眼前這人好像有什麼變了,她快速眨了兩下眼,明明還是原來的樣子,未變分毫。
她繼續質問:“就是你在府裡惹了我們阿雲不高興?”
蘇黛佯裝不解歪頭問魏錦雲:“阿雲,我惹你不高興了?”
魏錦雲隻想把頭埋地縫裡:“我們還是走罷!”
李芸見魏錦雲逃避,以為她是害怕,更生氣了。
所有人都仗着她父親的身份禮讓她三分,就連長公主輕易也不敢斥責她的,隻有蘇黛,方才居然像是逗貓兒狗兒一般!
李芸冷笑一聲:“誰不知你寄人籬下,來這宴席有什麼目的,你就像你那短命的父親一樣不知好歹!我若是你就隻管鎖在國公府裡感恩戴德一輩子,再不出門。”
蘇黛并未被激怒,反而淡然自持,有條不紊道:“我記得世家女不都要學三從四德麼?”
“怎麼?三從你學會了,四德沒學會啊?”
不等李芸答話,她便繼續道:“你父親不是太子太傅麼?太子都教得了,教不會你啊?”
李芸瞪大眼睛:“你……”
她輕輕湊近李芸耳朵,疑惑問道:“你是你爹親生的麼?”
“可别讓外面的野種混進了李太傅府裡啊!”
李芸氣極,揚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蘇黛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簪子,看也不看往側面一擋,李芸見狀趕緊錯開手,幸而隻是淺淺擦過掌心,然而閨閣女子哪裡受過傷,她吃痛一聲捂住手,明珠趕緊上來拉住她。
蘇黛驚道:“你怎麼了?” 好似方才紮李芸手的不是她一般。
李芸倒吸一口涼氣,氣的手都在發抖,要不是她反應的快,這手都别想要了,怕是得生生紮穿!
蘇黛慢條斯理擦了血迹,往頭上插好簪子,正色道:“我父親的是非功過輪不到你們來評,他的今日未必不是你們的來日,口下積德才要緊。”
她看向心虛的魏錦雲,終于皺了眉,恍然覺得魏錦雲如今這樣不是因為她不懂事:“我父親也是你姨父,我們之間血脈相連,從前我當你小,不懂,如今我才覺得你不是不懂,你是把出身地位看得太高太重。”
“你想摘開所有對你不利的污點,想證明你與他們形同陌路,可你本就出身于此!”
話落,隻見魏錦雲面色慘白,沉默着像被說中了心事,臉色不大好看。
蘇黛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些人的計倆太幼稚,現下連賞花的心思都沒了,她不再看魏錦雲和剩餘幾人,轉身便走了。
明珠用手帕捂着李芸的手。
李芸見血迹湧出,忍不住掉下眼淚,憤恨道:“賤女人瘋蹄子,誰會看得上她……”
“好了!”
沉默良久的魏錦雲終于開口,再看已經是眼眶微紅,“你們别再說她了,再如何她也是我表姐!”
李芸不可置信:“我可是再幫你出氣!”
魏錦雲打斷她:“我不需要你幫!何況無論如何她都是我們魏國公府的表小姐!”
頓了頓,她道:“趕緊去找個大夫罷!”
魏錦雲言罷也不再多說,抛開她們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隻剩幾人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