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清收斂了喜悅,小小的臉上閃過一絲堅毅:“黛姐姐,我是魏國公的兒子,是魏侍郎的親弟弟,阿兄交給我的事情我便一定要辦好,不能退縮!”
他自幼崇敬他阿兄,蘇黛懷疑便是此刻魏玉年讓他去死,他隻怕也不會遲疑。
“可真是讓我好找啊!”魏玉清的話被來人打斷,來人似乎武功不差,此處隻有他們三人,剩下兩個侍從在剛剛跑散了。
“那群廢物,連人都攔不住。”
話剛落,空地上突然出現個人,竟讓人看不清他是何時來的,此人黑衣黑發,仔細看竟是廣禅寺中沈卓然身側之人。
他一步步逼近蘇黛,眉眼陰邪帶笑:“江南道鹽稅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蘇黛不及反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别裝了,廣禅寺住持在邊疆的消息,是監寺告訴你的罷!”
“聽不懂。”
“他還有沒有告訴你别的什……”
“嘶——”那人突然吃痛一聲。
竟是魏玉清突然踩了他一腳,趁其不備手中又拿了兩枚彈丸朝他一扔。
蘇黛趁機将魏玉清推到明喜面前:“帶他跑。”
她轉身拔下發簪,用力朝他胸口一刺。
黑衣人笑容盡失,捂着胸口,狠狠一掌拍至她肩前,将她甩開,眼中赤紅,似動了殺心。
蘇黛趕緊扔下簪子,朝另一側跑。
不料黑衣人根本沒打算追蘇黛,咬了咬牙暗罵一聲,轉頭追魏玉年去了。
等到蘇黛跑了一段距離後,才發現黑衣人根本沒追過來。
此時蘇黛面色蒼白,額間冒着虛汗,她落水後身子沒好全,黑衣人那一掌用了十成力,方才情況緊急她沒覺得有不對勁,這下冷靜下來才察覺胸口悶痛的很。
她體力盡失,跌在地上不住幹咳。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體内力氣正在慢慢恢複,想爬起來找阿清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響起。
來人步履穩重,下一瞬她身側突然傳來溫熱,一雙有力的手扶着她慢慢起身,将一身黛綠色狐裘披在她身上,她回身看去,玄衣墨發,正是魏玉年。
蘇黛來不及想那麼多,趕緊抓着他的衣袖道:“快去救阿清,黑衣人去抓他了!他們——”
蘇黛話陡然僵住,因為她看見魏玉年留給她的侍從,此刻正面色冰冷的站在魏玉年身後。
她的話哽在喉間:“什麼……意思?”
魏玉年依舊不緊不慢:“阿黛無需擔心。”
蘇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害怕心裡的預想成真:“你是不是已經派人救他了?”
魏玉年不語。
蘇黛的心越落越沉,思緒不由自主的跳躍,腦海中不斷回響之前阿清和魏玉年說的話,将一切串聯起來。
“我答應兄長要保護你,安全護送你回來!”
“我此來是為了江南道鹽稅案一事……”
“我讓玉清跟着你,他們知曉玉清是魏國公府的,應當不會公然跟魏國公府作對。”
“他說回去的路上必定會遇到危險……”
……
思緒漸漸回攏。
蘇黛不可置信:“他是你親弟弟,你竟然拿你親弟弟做餌,就為了引鹽稅案背後之人出來,好順藤摸瓜?”
魏玉年不語,蘇黛的心漸漸沉到谷底,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魏玉年,她眼中的魏玉年連對下人都是溫和端方的。
她方才明白魏玉年為何突然讓阿清陪她來廣禅寺。
這根本就是魏玉年做的局。
魏玉年故意放出他的人在邊疆找到住持的消息,朝中之人動不了他,又想從他手中奪回名單,自然會從他最親近的人入手。
而阿清就是他布下的誘餌。
恰好她偶遇了沈卓然,魏玉年便順水推舟在沈卓然面前暴露她是他的表妹,從而暴露出了他們一行人的行蹤,故意告訴她一些朝中之事,讓她懸起心,又讓她放松警惕,僥幸的認為朝中人不至于明面上對魏國公府下手,便放心走官道歸家。
可鹽稅案是聖上下了決心要查幹淨的事情,朝中之人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人滅口,阻止魏玉年徹查,魏玉年為了不讓自己處于被動,便拿親弟弟做誘餌,引出幕後之人。
所以方才遇險時,他一直都在不遠處,等幕後之人現身。
蘇黛喉中幹澀,那人依舊溫和,若事不關己。
她隻覺得面前這人分外疏離,像從沒認識過一般。
“他是你親弟弟!”
良久,魏玉年淡淡開口:“他知道。”
“他隻知你派他來幫你做事,知道有危險,卻不知危險來時,你就在背後冷冷看着,就為來等幕後之人出來!”
魏玉年負身而立:“聽了那麼久,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