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湛化好妝過來，他穿一身玄黑，頭戴長冠，臉有點男生女相，精緻秀麗，好在劍眉挺鼻，氣質沉穩壓得住。

《鳳阙》劇組造型大體是漢代風格，衣服色澤深沉，領口衣襟多為幾何紋樣，袖口寬大，整體風格大氣。

卓湛說：“姐姐，我們對一下台詞。”說話非常客氣。

初月：“好，你可以叫我秀姐。”這是劇中稱呼。

兩人認真梳理劇情，熟悉台詞銜接，到下午，一切準備就緒。

初月步伐沉穩，進入大殿，身後宮人提着食盒。小皇帝背對她一聲不發，殿内空蕩蕩，無人敢近前。

初月接過食盒，跪坐下來：“陛下不吃飯，至少用些糕點。”

導演大喇叭喊卡：“卓湛，你靠近一點，你們兩個是比較有默契的，你倆處境一緻，孫靈秀年長，小皇帝把她當姐姐，卓湛你要接住這種默契。”

導演大概是卓湛某個長輩，走過來，全程望着他說話。

當然，也可能初月的表現她比較滿意。

導演：“皇帝不擰巴，不自己找苦頭吃，孫靈秀理解你，一句話就夠了。沉默的吃完，你要轉過來，你對孫靈秀比較信任，你是有點想要傾訴的。”

卓湛點頭，導演又說：“攝像頭拍孫靈秀走路，來個跟鏡頭，跟到她跪坐，拍她拿食盒的手。”

導演拿過初月的右手，點點頭，又說：“化妝師來。”

導演姓梁，大概是做副導演的習慣，拍完一鏡總是自己過來給他倆講戲，不愛誇人，但發現初月哪裡處理得不錯，會給她一定鏡頭。

她比較注重細節，善于溝通，總得來說，是個不錯的導演。

第一天進度不算快，拍到晚上十一點就收工，導演說：“你倆多聊聊天，趕緊熟悉一下，王初月，你頭發每天都要洗。”

她發現這女孩年紀輕輕，演技真不錯，儀态好，氣質沉靜，那長發束在腦後，分外的文雅。

拍攝結束，初月脫離角色，給自己戴了個暖耳包，笑眯眯回答：“好的導演~”

卓湛抱着暖手袋，不由看她一眼。

初月演了一天，角色定好形，現在任務是和卓湛變熟絡，于是調戲之：“怎麼了，突然發現我大變樣？”

卓湛：“……”

卓湛是那種自制力強，大概從小就有自己想法的人。性格使然，和誰都客客氣氣，但是不親近，比如梁導把他當子侄，他回應仍比較克制。

優點是禮貌，寬容，對初月的話題不感興趣，仍認真傾聽并給予回應。

重點是演技不錯，臉嫩，但演出了少年天子那種心性上的霸氣與威嚴——即使他是旁支上位，年紀尚小，以至于皇權旁落。

初月很期待兩人接下來的對手戲。

酒店初月和楚姐一間房，隔壁是卓湛，他媽媽卓菱帶着他妹妹卓澈住在旁邊，每天陪他對台詞，寫作業，有時也會去現場看他拍戲。

卓菱據說快四十了，人仍和少女一樣，心态積極，體态輕盈，水汪汪的大眼睛，說話嬌滴滴。

第一眼見到，那真是撲面而來的美的具象化。

初月演方茉莉要是認識了人家，肯定得‘借’她氣質上身。

她女兒卓澈六歲，小小年紀也是個美人胚子，不愛說話，但人很聰明，大眼睛，睫毛長長的，和哥哥長得很像，非常可愛。

兩兄妹都自律，每天早早起來，卓湛練台詞，卓澈練法語。

這種時候初月豈能落後，大家一塊卷起來。

拍攝進度順利，劇組基本沒怎麼熬夜，到第四天，片場跑來一隻白貓，初月跪坐拍戲時，這貓溜到她手邊，初月順手抱起來摸了摸。

梁導：“這裡處理得好，反應很快，我們再來一條，拍個大特寫。”

工作人員把貓哄住一頓撸，讓它成了劇中編外貓員。

這貓懶散聽話，誰摸都不拒絕，劇裡叫它雪團，它也喵喵答應。

拍着拍着，導演加了一幕大婚場景。

兩人婚服都以黑色為主，衣緣點綴紅色，這裡化妝化了好幾個小時，出來年紀又小一歲。衣服是借來的，拍的時候，初月腰後夾了好幾個夾子，怪不舒服。

好在她不需要大動作，這一場拍的是帝後互相試探，彼此認可。大婚之日，締結姻緣的不過是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兩人端坐，一闆一眼的交談，這一場也順利拍完。

然後拍孫靈秀之死，那是楚恒舅舅死後第二天，楚恒生母早亡，與舅家往來親密，舅舅被冤殺，自己卻不能為他昭雪，也無法為之服喪。

楚恒心中悲痛，頭上披一塊白布，臉色發白，雙目淩厲，誓要為舅家報仇。

孫靈秀帶着擺膳的宮人入殿，與他們拍的第一場相呼應。

禦膳擺好，兩人默默用膳，帝後所用碗筷有細微差距，飯後不久，孫靈秀悶哼一聲，鼻中流血。她意識到什麼，想要奔出大殿。

隻是，起身不過兩步，她就口鼻流血，軟倒在楚恒懷中。

“不要害怕……”

年長三歲的小皇後明白過來，此時她面如白紙，視線模糊，手伸了一下，想要安慰陛下，倉促間想不起别的，隻有一句不要害怕。

楚恒抓住她的手，顫抖怒吼：“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