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封無凝看起來并不高興,可能是他知道他們域主過來了但最終沒能見到的緣故。
短暫地閑談一番過後,他們便乘着馬車一路向北行。越接近渺天北,天氣就越冷,沒走兩天,天上就開始下起了雪,馬不願意再往北去,他們隻能徒步前行。
剛走沒多久,在一連斬了許多隻鬼怪後,扶疏總算是忍不住了,他問封無凝:“這裡面真的有人待着嗎?”
“唉,沒辦法”,封無凝也知道扶疏在煩什麼,“這路上就這樣,等你到渺天北就好些了,邪祟在這裡聚集,卻都不敢真正靠近渺天北,因為那裡的怨氣太重了。”
在封無凝的一番解釋後,扶疏就沒再問了,而雲谏在路上見到這番情況,心裡頓時就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在半路上放棄了。
眼前是漫天的飛雪,鵝毛般的大雪被風裹挾着,撲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耳邊是無數怨魂的呼喊和嗚咽,無止息的哭泣聲讓所有人都覺得無比壓抑。寒意不停地往骨頭縫裡鑽,而那些恨意久久地在心間萦繞,以至于沒人步履能快起來。
進入這樣的地方,确實需要些決心和意志。
“封無凝,我們要走多久才到?”雲谏問。
他的身體一向都很冷,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雖然很冷,但他也算撐得住,隻是那道縛魂鎖還在他身上扣着,他實在是累了。
他之前問過莫懷,能不能将那道鎖解了,但莫懷卻說竹君對他不放心,特地交代了莫懷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好後才能解。
“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晚上前便能到了,等會兒前面有幾間屋子,是特地搭給前往孤雲雪域的人住的,我們可以在那裡歇上一會兒。”封無凝回道。
“我先前讓你給雷聽霖的信如今大概送到了嗎?”
“若沒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已經送到雷小姐手裡了。”封無凝回答後寬慰道,“你不必這麼她擔心的,說不定這會兒雷溪鳴早就已經醒了呢。”
雲谏聞言輕輕嗯了一聲,心裡并沒有放松,漫天風雪飛舞,無數怨魂哀嚎,他很是擔憂,事情會如他想象的那般順利嗎?
“封無凝,這些年裡,有癡音谷的人來過孤雲雪域嗎?”雲谏不經意地問。
“沒有”,封無凝笃定道:“這些年裡孤雲雪域的人對别處的人都很是戒備,不許外人進入孤雲雪域,自然不可能有癡音谷的人來過。”
說到這裡,封無凝有些奇怪道:“雷溪鳴不是想害你們嗎?怎麼感覺你不算恨他?你覺得能從他嘴裡敲什麼消息?”
“柳信歌不也跟溫夜升和雷朝晖一起害了孤雲雪域嗎?我也沒聽你對她有多大意見?”雲谏笑着反問。
“那怎麼能一樣”,封無凝立馬解釋着說:“癡音谷的醫士都沒有修為,将怨魂驅逐實屬無奈之舉,雖然我并不認可,但我多少會理解些,更何況,柳信歌從前救了那麼些人,最後又因病死了,我自然不可能更一個死人去計較什麼。”
“我明白了”,雲谏點了點頭。
見雲谏沒再說話,封無凝就轉回了頭,隻是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被雲谏扯遠了。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麼這麼關注雷溪鳴?”
雲谏本來是想着将這個問題繞過去的,封無凝這麼一問,他就不好再找什麼借口了,隻得回道:“沒想着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他是雷聽霖的哥哥,要是就這麼走了,留雷聽霖一個人,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原來是因為雷小姐……看來是我多想了。”
……
在經曆艱難的跋涉後,在兩日後的傍晚,一行人總算是到了渺天北。如封無凝所言,在離渺天北特别近的時候,那些妖邪反而少了起來,隻是風雪卻越發地大了起來,讓人看不清眼前的狀況。
彼時,江映雪正站在雪原上等他們,她的身邊是孤雲雪域在此處建造的屋子,而在她的身後,站着許多孤雲雪域的修士。
他們神色各異,卻一同将目光放在了雲谏身上。
封無凝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他快走幾步到江映雪身邊,朝雲谏等人看去,然後道:“師傅,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
江映雪輕輕地點了點頭,神色中再無先前的輕佻,而是無比嚴肅。
“嗯,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封無凝聞言卻搖了搖頭,“不了,我不累,我就在這兒呆着。”
見封無凝這番回答,江映雪并沒多說什麼,或許說,她太了解封無凝的性格了,所以知道他一定不會去休息的。
她往雲谏看去,餘光卻瞟先到了封無凝腰間的那柄佩劍。
“你這劍是哪裡來的?”江映雪突然問他。
這話一出,不止是封無凝,連孤雲雪域的許多修士都有些疑惑,不知他們域主這話是何意。
“雲谏給我的。”封無凝不解地應道。
“給我看看。”江映雪說。
封無凝疑惑地嗯了一聲,他看了雲谏一眼,然後将那劍遞給了江映雪。
江映雪接過後握緊了那劍,摸着劍鞘上的劍銘,突然笑了起來,“撼山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