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懷前去審問溫夜升時,雲谏也沒閑着,他正在問雷聽霖一些事。
“雷小姐的醫術是跟誰學的?”
“我經脈天生不适合練功,我父兄便要我去學些醫術,前兩年我一直在沉香塢上的一個醫館跟着一位老先生學習,也是前一個月才回來的。”雷聽霖随口應道。
“這麼說來,你先前若是一直待在沉香塢的話,跟你二哥見面的時間應該不多吧。”雲谏道。
“這兩年見面的機會是不多”,雷聽霖坦然道:“但在十年前我母親離世後,他就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哪怕不常見面,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極好。”
雲谏聞言安靜了一下,然後饒有興緻地開口:“既然你跟他感情極好,為什麼會相信我呢?”
雷聽霖聞言笑了笑,“所以……這才是你真正想問的。”
雲谏偏了偏頭,很是随意道:“嗯,你反駁溫夜升那會兒……理由好像是說他沒法拿出我做過惡的證據……我應該沒記錯吧。”
“怎麼?覺得這個理由不對?”雷聽霖反問道。
“理由自然是沒問題的,隻是……不夠充分,溫夜升當時是真的要殺了你,為了這一點懷疑來救我……”,雲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并不值得。”
見雷聽霖安靜着沒開口,雲谏試探道:“看來……還是有些不能言說的隐情?”
“也不是不能說,隻是……那個人說讓我暫且不要透露身份,不然會招來許多麻煩……”
雲谏轉頭跟扶疏對視了一眼。
“所以那裡能說了?”雲谏覺得雷聽霖這話說得有趣,“聽你這話,好像沒有開口的理由。”
雷聽霖挑了挑眉。
“跟别人不能說,但跟你是可以說的。因為那個人跟我說,如果你來了江夜十三塢,要我務必保證你的安全。”
雲谏聞言笑了一下,“這麼遮遮掩掩的,是打算自己告訴我還是讓我來猜?”
“唉,看你這樣子,心裡都已經有數了——是孤雲雪域的域主,是她跟我說的。”
“哦”,雲谏含笑應了一聲,扶疏也沒太意外。
“其實我之前一直都覺得你不會是一個好人,直到幾個月前,一個女子找到我,說我大哥的死另有隐情。”雷聽霖解釋道。
“你信了?這麼輕易?”雲谏并不覺得雷聽霖會這麼輕易地相信旁人的這些話。
“剛開始不信的,但是後來她跟我說,我大哥的死另有隐情,接着,她拿出了我大哥之前的佩劍,我大哥是死在孤雲雪域的,他那把佩劍上,有過怨魂的痕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開始孤雲雪域是沒有怨魂的,他為什麼會去那裡?”雲谏心裡隐隐覺得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問題究竟在哪裡。
“我也很好奇,但域主并沒有告訴我,不過她又跟我說了另一件關于你的事。”
“嗯?我的事?可我根本就不認識她。”雲谏有些奇怪道。
“不、不需要認識你——她說,當初你殺莫聞那件事有問題,既然你已經給莫聞下了葉紋咒,你根本沒必要殺他,等着莫聞死就好了,自己根本沒必要出手。”
“唉”,雲谏有些感慨道:“太不容易了,十五年間,天底下這麼多人,總算是有人發現了不對。”
“扶疏”,雲谏朝扶疏道:“你去把封無凝和莫輕塵叫過來。”
扶疏皺了皺眉,“叫他倆做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封無凝是什麼人嗎?你馬上就能知道了,相信我,快去吧。”
扶疏沉默地看了雲谏一會兒,随即無奈地出門去了,而雷聽霖在聽完雲谏這話後,覺得有些奇怪。
“你們跟封無凝不熟?”雷聽霖皺着眉問。
“這事稍後再說,你繼續說說域主是如何用精妙絕倫的推論說服你的。”
“嗯?怎麼感覺你還沒有見過她就誇起來了。”
“誇人不需要見過後再誇,而且……說不定我還真的見過她呢?”雲谏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一下。
“什麼意思?”
“哎呀,你先别問這些,快說。”雲谏催道。
“好吧好吧”,雷聽霖有些無奈道:“那我繼續說——你在離開黎蒼山後,江湖上各門派都對你滿懷怨恨,于溫賀平主動提出要在江湖夜十三塢讨伐你,但問題是,他憑什麼知道你一定會去江夜十三塢呢,就算是他真的能通過一些方式将你引到江夜十三塢,他又該怎麼防葉紋咒呢?更重要的是,仔細回看你的一切作為就會發現,無論是在黎蒼山殺了莫聞和莫解語,還是在江夜十三塢殺了那麼多人,你幾乎是未能從這些事中受益的。”
雲谏并沒有得到修為,沒有得到身份地位,更沒有得到财物和法寶,他做的這一切似乎都沒有意義。
雲谏聞言沉思了片刻,說道:“這理由還是不充足,假如我根本不想受益,而是單純地想要殺了他們呢?又或者……隻是對他們有仇恨。”
“那就更不對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在你殺了莫聞之前,你在黎蒼山住了一段時間,跟莫聞和莫解語關系甚好,莫聞不可能沒有察覺。”
“所以你相信域主跟你說的這些了?”
“對,我相信了,所以我才會去救你,如今看來……我的選擇還是很明智的,不是嗎?”雷聽霖偏頭笑了笑道。
“唉,我去救你的時候還是很擔心的,畢竟你忘記了從前的事,萬一你不信我,或者哪怕救了你也沒有用,那我不就白費力氣了嗎?不過還好,你似乎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記起來了。”
“等等”,雲谏眯了眯眼,一些事情在此刻變得前所未有的明晰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忘了從前的事?”雲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