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谏和莫懷對視一下，“嗯，你說吧。”

“其實這事你們也知道，十多年前，怨魂不知為何在孤雲雪域聚集，後來孤雲雪域就封閉了，不許旁人進入。”

“……略有耳聞”，雲谏道：“不過我猜這裡面有問題。”

在他離開夕照塔時，那個不知名的姑娘說有人想要從他這個源頭解決怨魂，說明哪怕是在孤雲雪域，也沒人有法子處理怨魂，這樣的話，那麼怨魂在孤雲雪域聚集一事必然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我也這麼想的”，雷聽霖點了點頭，“所以我一直想從溫賀平那裡問出這些，但他一直沒有開口。”

“怨魂具體是何時往孤雲雪域去的？”雲谏沉思着道。

“那時候我才出生沒多久，不太記得，不過我後來聽人說，是在你血洗江夜十三塢的四個月後。”

“四個月後呀……”，雲谏看了一眼扶疏，道：“我記得蘇無際的那封信上說，他和月枯是在那場變故的三個月後離開的。”

“嗯。”扶疏點點頭，“沒錯。”

“這麼說來……”雲谏轉頭看向莫懷，“那時候黎蒼山的山主應該已經是你了吧，莫懷，當時溫夜升、雷朝晖和柳信歌一起商議如何處理怨魂，你怎麼不在其中……對了，之前莫輕塵跟我說，你并不知道怨魂為何在孤雲雪域聚集，這又是怎麼回事？”

莫懷聞言歎了口氣，搖搖頭道：“說實話……我不知道，或者說……我不記得了。”

“你也不記得？”雲谏跟扶疏對視一眼，然後皺着眉道：“什麼情況？”

莫懷的話音有些沉重，“你們應該有所耳聞，我一直都很少直接去插手黎蒼山的事，一般都是由輕塵替我傳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雲谏聞言心裡便明白了些，如果莫懷真的忘了一些事，若是被人發現了，想比旁人對他這個山主的信任會再度大打折扣，他那時山主的位置并不算穩，所以必須事事小心。

“我仍然記得，當時是溫夜升找我有要事商議，等我再有記憶時，怨魂就已經在孤雲雪域聚集了。”

“溫夜升找你？你們當時關系如何？”雲谏疑惑着開口。

“非常好。”莫懷坦誠道：“那時溫夜升年齡尚小，又才當莊主沒多久，很多事務都處理不好，我便去幫他，後來怨魂都去了孤雲雪域後，莊内的事務也少了些，他便經常來找我喝酒，我們一喝就是一整宿，幾乎無話不談，他有一次很高興地跟我說，他也學我讓旁人去管莊裡的事，他自己則天天在長街上閑逛，他還說，他給自己起了一個新的名字，叫風隐鶴。雲谏，雖然他如今固執而極端，但他從前是一個很率真的孩子。”

“嗯，我沒怪他，你也不必替他開解”，雲谏不怎麼在意的應了一句，随即繼續問：“那你們後來為什麼沒了交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莫懷歎了口氣，“其實很難說從什麼時候沒了交集，畢竟後來他也是漸漸減少了來黎蒼山的次數，直到這兩年才徹底沒再過來，而不是突然就不來了——但如今我再仔細想想，好像确實有段時間他不太對勁……是我大意了。”

“什麼時候？”

“幾年前吧，我有一次跟他提起你會從夕照塔出來，他就不怎麼高興，後來就漸漸地沒再去找我了。”

“這樣啊”，雲谏道：“他跟溫賀平有關系嗎？”

“沒有”，莫懷明白雲谏在想什麼，斬釘截鐵道：“他們沒有任何關系，甚至溫夜升從前在竹隐莊都沒有見過溫賀平。”

“好吧”，雲谏有些失望，“看來是我想多了——你不記得一些事，有沒有想過去找一些能恢複記憶的法子，比如……嗯……華降草？”

“我試過，不止這個，還有其他的辦法我都試過，我的魂魄也沒有缺失，但就是想不起來。”

雲谏聞言沉思了片刻，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是我們想方向錯了”，雲谏道：“萬一是你從一開始都沒有經曆那些事呢？不是你忘了，而是你從來沒有記得過，你隻是昏迷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醒來了而已。”

衆人皆是一愣。

“這……”

“其實驗證起來也很簡單”，雲谏自然知道這想法有些奇怪，說道：“你親自去問問溫夜升就好了。”

“可是……”，雷聽霖猶豫着說：“這兩天我我一直都在問溫夜升，但他什麼都不願意說，再去問的話……作用也不大吧。”

“很明顯——人不對，我們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從溫夜升嘴裡問出什麼。”

雲谏很清楚這一點，因為被綁來鳳栖塢的路上，他問了溫夜升很多，溫夜升一句話都沒回，用強硬的方式根本就不可能讓溫夜升開口。

但莫懷就不一定了。

“莫懷，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跟溫夜升叙叙舊，他在地牢待了這麼久，想必也折磨，你過去的時候可以帶壺酒。”

莫懷聞言長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