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可能寄希望于十五年後。

“這我知道，月枯，我明白你的顧慮，但因為這些，我們必須提前給雲谏留一條路，如果我們始終未能成功，他就是我們最後的辦法了。”

“而且……不止是怨魂的事，還有葉紋咒和莫聞的事，在十五年後，當他從夕照塔出來時，需要給很多人一個解釋，也包括他自己。”

舊事未了，往事蒙塵，他必須要帶着故人的期許，行完他最後的路。

月枯安靜了下去。

“你們……在說什麼？”見兩人不知為何突然吵了起來，璃茉有些疑惑地問。

竹君沉思了片刻，道：“我想跟你講你個故事，一個……關于原本的你的故事。”

璃茉疑惑了一下，然後正色道：“你講吧，我也想知道我如今是怎麼回事。”

“那……你還記得維舟嗎？”

璃茉想了片刻道：“我的記憶裡有他，好像是自小便跟我很熟的一個男孩，而且……他來我家提過親，我死的時候，他還很傷心，他現在還好嗎？”

竹君安靜了片刻，開口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有點難受。”

“你盡管說吧，反正我早已不是個正常的人了，不是嗎？”璃茉偏頭朝竹君笑了一下，竹君心裡卻沒有輕松多少。

“他死了，在死之前他做了很多……不怎麼好的事。他為了救回你，害死了很多無辜的人，而且……那些人你曾經都很熟，其中有你的鄰居、朋友、甚至是親人。”

璃茉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問：“真、真的嗎？你們……沒有騙我？他為了救我害了很多人？這……怎麼可能？”

竹君輕輕點了點頭，“我沒有騙你，事實就是如此，不過……這并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多想。”

“不、不是這樣，大家都說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璃茉看向竹君，心裡萬分希望她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竹君繼續道：“我曾經也是這麼覺得的，我們那時候一起住在山上，我們師門中的幾人，他修習最為用功，對我們其他人也很關心，可我的師兄清瀾前些日子在維舟的房間裡找到了被他剝離的魂魄。你既然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不對勁，那我便告訴你，你的所以記憶都來自維舟所害死的人。”

“這……”，聽了竹君最後那句話，璃茉心裡已經确定了幾分。

“璃茉，看着我的眼睛，我沒有騙你。”竹君定定地看着璃茉道。

璃茉注視竹君平靜的目光，縱然她心裡有所預感，但在确定真相後還是滿心痛苦，她有些無措地開口：“我、我知道了，我相信你們，沒想到，因為我，會有無辜的人死去，我……對不起。”

“我說過了，你沒有錯，不必向我道歉。”

“那我能做些什麼嗎？我能做點什麼……替他贖罪嗎？”璃茉安靜了片刻後，偏開頭問竹君。

月枯聞言有些意外地看向竹君，她沒想到這姑娘是這般反應。

“你的身份特别，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但有一件事隻有你能做。”

“盡管說吧。”

竹君看着璃茉道：“我要你去等一個人，行于世間的所有人都在改變，我們沒法斷定這十五年間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希望，你能成為那個不變的人，為十五年後的那個人帶去消息，告訴他，他還有舊事未了。”

“以如今的狀況，我不可能讓你在這江湖上行走，那樣我和月枯會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希望你去夕照塔下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做雲谏，是我的師兄，如今被困于夕照塔，我要你等他醒來，然後讓他去處理怨魂的事。”

“不行！”月枯再一次反駁了竹君的話，“如果那時怨魂已經處理了呢？那豈不是給雲谏找麻煩，而且，就算是她給雲谏帶了話，雲谏也不一定會相信她，更何況，竹君，讓她在夕照塔下待十五年實在是太折磨了，她是一個無辜的人，不應該插手這些事。”

“到那時怨魂的事确實可能已經解決了，但解決了雲谏的罪名就能洗清了嗎？你跟他們說雲谏在夕照塔受罰，又說雲谏會在十五年後洗清罪孽，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這番說辭，如果在十五年後，有人都覺得十五年的懲罰對雲谏太過微不足道，想要在他出塔的時候殺了他，怎麼辦？”竹君冷靜地反問。

“月枯，那時候雲谏身體裡不會有靈氣，如果那時沒有人幫他，沒有人一路保護他，就算是出了塔，他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可就算是璃茉給他帶了話，他依然沒有自保能力。”月枯反駁道。

“是，所以我要你将雲谏的折扇交給璃茉。”竹君定定地開口。

在雲谏被關進夕照塔後，折扇便一直放在黎蒼山上，明裡暗裡也有許多人一直在盯着。

“你這……”，月枯皺眉看着竹君，沒有想過竹君想了這麼多。

“無論你想出什麼樣的理由，一定要告訴大家，雲谏的折扇已經碎了。”竹君繼續說。

月枯聞言想要再說些什麼，隻是話到了嘴邊，卻被璃茉打斷了。

“可以，我會去夕照塔下等他醒來，我很高興能給你們幫上忙，所以不要擔心我。”璃茉回過頭來，淡淡地朝月枯笑了一下。

月枯見狀歎了口氣，她安靜地看着璃茉，将自己的那些話收了回去，有些無奈道：“竹君，你為雲谏考慮的這麼周到……為什麼不願意相信自己能解決怨魂的事呢？”

“師姐，我當然希望怨魂一事能夠盡早解決，但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你還不明白嗎？怨魂并不是普通的妖怪鬼魂，它與愛恨和因果相牽，雲谏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也是我們最後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