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谏對此沒什麼反應,畢竟他如今還活着,說明竹君後來肯定是找到辦法了,隻是他想起竹君從前皺着眉給他開藥時的情形,便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但扶疏聽了莫懷的這話後,心裡卻沒法像雲谏那樣輕松,之前莫懷并沒有跟他說過這些事,如今聽了後,便覺得一陣心痛。
如果雲谏那時沒有挺過來,他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雲谏了,甚至壓根記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所以呢?後來你們怎麼做的?”
“後來竹君想出了一個兩全的辦法。”莫懷道。
“什麼辦法?”雲谏疑惑着問。
“既然你的經脈與常人不同,那便将你的經脈變成與普通修習之人一樣的,然後再為你調理經脈中的靈氣。”
雲谏一愣,突然想到莫懷在說什麼了。
從夕照塔出來的時候,他的身上就一直扣着無形的鎖鍊,他前幾天在地牢中跟溫夜升打架的時候,他也意識到了,那鎖鍊一直在控制着他的經脈,緻使他經脈中的靈氣不至于太過洶湧。
先前在竹隐莊聽溫夜升說,那叫縛魂鎖。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注意着雲谏的神情,莫懷道:“就是縛魂鎖。”
“那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扶疏皺着眉問。
“對雲谏而言,那不是什麼不好的東西”,莫懷解釋着說:“縛魂鎖可以将他原本不同常人的經脈變得與普通修士相同,這樣就可以為你調理靈氣,但經脈的改變并非一日之功,所以竹君當時估計需要十多年的時間,便為你定下了十五年的期限,在十五年後,你的身體差不多就好了。”
雲谏聞言安靜了很久,再開口時,話音裡帶着笑意,“我先前一直以為我在夕照塔十五年是在受罰,原來……是有人為了救我才将我困在那裡”。
“真不愧是竹君。”雲谏最終道。
“是呀,我師傅當時也這麼想”,莫懷笑道:“她當時都快要因為你的事愁死了,竹君這法子一提出來,所以的問題便都解決了。”
雲谏被關在了夕照塔,月枯隻要對旁人說雲谏是在塔内受罰,而且已經除去了雲谏經脈中的全部修為,那些弟子哪怕生氣,也計較不得什麼了,而且那時江湖上的各門派都忙于解決怨魂和咒屍的問題,在雲谏被關進塔後,也就沒太多人在意了。
月枯那時在塔下布下了陣,在十五年後,夕照塔的大門就會自動打開,而莫懷負責每月去為雲谏調理經脈中的靈氣。
“這些年多謝你了。”雲谏道。
“這沒什麼,因為我之前每月都見你,所以對你算不得陌生,反而是對扶疏更陌生些,畢竟我隻見過他兩三次。”
“是……當時在鳳栖塢上?”
“嗯。”莫懷轉頭看向扶疏,“當時扶疏傷的沒你嚴重,他都見你靈氣也好調理,所以在他的身體沒什麼大礙的時候,我師傅便讓我送你回隐熹山了,不過你那時不知為何一直沒醒,所以你應當不記得我。”
扶疏确實不記得,他當時是在隐熹山上他的房間裡醒來的,醒來沒多久,清瀾便來問他感覺如何了,扶疏那時身體雖然依舊不算好,但已經沒什麼大的問題了,隻是他當時并沒有回答清瀾的話,而是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很久很久,那時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濁,甚至不知為何竟哭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很重要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至最後清瀾問他為什麼突然哭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他用手抹去了眼淚,可眼淚卻像斷了弦似的不停往下流,他的心裡像是有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無論如何都沒法再填滿。
他不知該如何跟清瀾解釋,最後說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太疼了。”
清瀾并不懂得如何哄人,見扶疏這樣也是手足無措,最後隻得讓扶疏好好休息。
隻是在那之後的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扶疏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莫懷朝扶疏繼續道:“師傅說,按道理她該回去看看你的,但她一直都沒有時間,讓我告訴你,你往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扶疏輕輕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說罷這個,莫懷又看向了雲谏,“對了……師傅也有話要跟你說……”
看着莫懷有些猶豫的表情,雲谏敏銳地覺得月枯給他留的不一定是什麼好話。
“重要嗎?我能不聽嗎?”雲谏問。
莫懷聞言頓了一下,笑道:“我師傅說……一定要跟你說。”
雲谏默默歎了口氣,“說吧,我聽着。”
“我師傅要我告訴你,竹君為了救你,沒日沒夜地查醫書、為你試藥,最後還去求了她從前的師傅柳谷主,費了很大的力氣。等你哪一天從夕照塔出來,一定要記得去給她磕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