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解語想哭,卻因為莫聞那沉重的囑托而沒能哭出來。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現在還不是停歇的時候。
“雲谏,你快去吧,這裡的事交給我……”,他強忍着淚水道。
“好,你在山上也要千萬小心。”雲谏也道。
因為幕後兇手并沒有找到,所以雲谏知道他的動作必須要快點才好,于是在殺了莫聞後,雲谏很快就離開了黎蒼山,前往寒山宗找花恒,而山中剩下的事情,便全部交由莫解語處理。
他們一路上都很順利,隻是在快到寒山宗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路上有人談論雲谏殺害了山主的事。這話本沒什麼問題,但他們論起此事時的語氣很是氣憤,像是恨不得将雲谏千刀萬剮。
那時雲谏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覺得莫解語可能出事了,否則傳出來的真相不會是這樣的,但他帶着這個孩子,不可能這會兒突然趕回去。
……
寒山宗雖然不是個大門派,但也不算難找,在到達寒山宗後,雲谏并沒有去見寒山宗宗主,而是直接去找了花恒。
他沒有信心說服花原相信他,不如先去見花恒。莫聞既然讓他來找花恒,那麼在莫聞眼中,花恒必定是信得過的,也是一定會幫忙的。
果然不出雲谏所料,花恒在他表明來意後,就開始為那個孩子試藥,而後來花原在了解這事後,也并沒有多說什麼,反而讓雲谏安心住下。
其實那時雲谏在江湖上的名聲很不好,各大門派因為他殺了莫聞,對他都十分痛恨,但這兄弟倆不知為何,都選擇了幫他隐瞞身份。
于雲谏而言,那是一個相當美好的冬天,他不用擔心有人會害他,還能養一養身體,甚至花原也在幫他打聽線索。
于是,再寒山宗的日子裡,他知道了在莫聞死後,黎蒼山再也沒有出現葉紋咒的病患,而不知為何,莫解語與莫聞死在了同一天,黎蒼山弟子以為是雲谏殺害了兩人,又因為莫聞身上有葉紋咒,便覺得葉紋咒一事是雲谏所為。
雲谏并沒有太在意自己在江湖上的名聲,隻是在聽到莫解語離世的消息後,他心裡卻一陣恍惚,就好像昨天還看着的晚輩,今天就突然從眼前消失了,以後也再也見不到了,這種什麼都握不住的飄渺感讓雲谏呆了很久很久,他心中似乎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空洞,讓他覺得這世間有些荒唐。
因為這個消息太過突然,雲谏那時心裡全是無措與慌亂,他要做的事突然就多了好多好多,以至于他不知道他該做些什麼了。
他那時若是晚點走,他或許能直接見到真兇,雲谏心想。
隻是這世間沒有如果,既然已經走到這裡,回頭也沒有意義。
那時雲谏在回過神注意到花原關切的目光後,長長地歎了口氣,雲谏并沒有告訴花原具體的情況,花原也沒法安慰他,隻能說讓他放寬心,他弟弟一定會治好那孩子。
花原這話本是在安慰雲谏,而雲谏在聽完後,卻突然意識到了,他現在必須要等花恒研究出藥方來,不然他離開這裡也沒用,他救不了别人,反而會給自己找麻煩。
在想清楚了這個後,他便坦然地在寒山宗住下了,而花恒最後也不負所托,在次年春,他醫好了那孩子身上的葉紋咒。
既然那種孩子已經好了,雲谏的事情也完成了,他就沒必要在寒山宗留着了,在不舍的再見之後,雲谏離開了寒山宗,去往了竹隐莊。
其實在冬日裡,雲谏已經想清楚了,現在各門派的人都想殺了他,如果他回了黎蒼山,反而麻煩——因為黎蒼山見過他的人不少,肯定有人能認出他,而竹隐莊基本沒有見過他的人,哪怕懷疑他的身份,也沒人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除了這個原因這外,更關鍵的理由是——他想去見見竹隐莊的莊主。數年前,扶疏家鄉的那次葉紋咒,根源就在竹隐莊,而溫賀平從來沒有回複過莫聞的信件,這讓雲谏一直心生疑惑。
他想去見一見溫賀平,看看這位山主到底是何許人。
如他所想的那般,去往竹隐莊的路上,并沒有人認出他,而在竹隐莊呆了兩天了後,他便打聽到了不少關于莊主的消息。
竹隐莊莊主往往都由前一位莊主選出,而溫賀平不同,他是效仿了黎蒼山,在将莊内幾位師傅打敗後,當上了莊主。
因為他成為莊主的方式不同以往,所以莊内有很多人并不認他這個莊主,于此同時,也有一些人格外認可他。
但溫賀平對此似乎沒什麼看法,因為他很少親自過問竹隐莊的事,他一般都将事情交給那些認可他的弟子去處理,而他的總是不在莊内,蹤迹也很難尋得。
聽人說了這些,雲谏大概就明白溫賀平為什麼總是不回莫聞的信了,因為他可能根本沒在意,但于此同時,雲谏又有些疑惑,溫賀若不在莊内,他會去做些什麼呢?
這個問題若想要得到解答,他恐怕得親自去問溫賀平,隻是在見到溫賀平前,他卻先遇到了扶疏。
那時竹隐莊正值盛春,處處生機勃勃,而雲谏正坐在一家酒館中,一邊喝着茶,一邊悠閑地向長街上看去,于是就看到了長街上的扶疏。
扶疏的腳步很慢,他走走停停,卻什麼也不買,隻是看着。
雲谏那時的情緒依舊很難說清,意外與不知從何而來的欣喜交織着,裹着他的心,讓他想叫一叫扶疏的名字,而雲谏也清楚,隔着人群,扶疏不可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