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兒就是雲谏和小扶疏之間的事,我們都沒必要插手的,扶疏若是不接受雲谏的喜歡,雲谏說再多都沒用,若是扶疏心裡有這個意思,師姐你……應該不會去攔吧。”
聽竹君這些話,她便明白了,竹君是不太介意雲谏這事的,隻是……她心裡真的很難接受。
她教了扶疏這些年,看着他從一個孩子長成如今的模樣,她該如何接受那孩子與雲谏相愛?
……
在這兩句話後,兩人一路上都沒再談起這些事,直至到了江夜十三塢。
雲谏那位朋友住在江夜十三塢中的鳳栖塢,鳳栖塢是江夜十三塢中最大的一個,也是江夜十三塢總塢主所在的地方。
在雲谏和月枯過去的時候,那位朋友老早就派人在路邊等着他們了,兩人到那裡的時候是中午,一進門,雲谏的那位朋友就趕緊招呼着兩人先去吃飯。
月枯在山下沒什麼朋友,被外人這麼熱情地招呼,甚至有些不好意思,雲谏那位朋友見狀,便講起了與雲谏相識的過程。
他和雲谏是在很多年前認識的,那時雲谏還是個孩子,在人間遊曆。
兩人在鳳栖塢上相見,兩人都是當過少爺的人,性格也合得來,雲谏便在這裡住了一段日子,哪怕後來雲谏入了隐熹山,隔兩年也會過來住上一段時間。
聽了這些,月枯不自覺地放松了些,她沒聽過雲谏山上前的那些事,除了知道他曾經是個十分挑剔的少爺外,幾乎對他是一無所知,如今又聽了雲谏的諸多過往,竟覺得十分有趣。
午後清風徐來,夜晚繁星滿天,月枯和雲谏在鳳栖塢住了幾日,偶爾也會見到塘裡早開的荷花,雲谏的笛聲時常伴着蟬鳴聲響起,有時會讓月枯不自覺地忘掉了那些讓她糟心的事。
可哪怕是偶爾忘了,她也還是知道她下山一趟的真正目的,于是,在準備離開江夜十三塢回隐熹山的前幾天晚上,伴着晚風和蟬鳴,月枯和雲谏一同坐在一棵樹下閑談,看着漫天的繁星,月枯又問了一句:“雲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那會兒雲谏的那位朋友有些私事要處理,并不在家,院裡隻有雲谏和月枯兩個人。
或許是四周太過安甯,讓雲谏心情也平靜了許多,他點了點頭道:“真的,我想得很清楚。”
可月枯仍是不放棄,她不死心地問:“你心裡會不會是想錯了什麼,你憑什麼确定,你對他的感情不是長輩的關心呢?”
雲谏聞言無奈歎了口氣,“月枯,我想得真的很清楚,甚至從未這麼清楚過……”
雲谏安靜了片刻,才垂眸繼續說下去,“正常長輩的關心,會想着和他睡覺嗎?”
“你……”
月枯聞言顯然愣了一下,片刻後,她也歎了口氣,“你這次……真的太亂來了。”
“嗯,我知道……但我也不想騙你們。”雲谏看了看遠方,突然想喝杯茶。
“一直瞞着,又能改變什麼呢?”雲谏的聲音飄蕩在夜裡,有些無奈的意味。
“在我意識到我内心所想前,我從未考慮過跟什麼人共渡一生,哪怕是你們。因為我知道,無論修為如何高深,人的壽數終究有限,所以的人都有離開的那一刻。而在意識到我愛他的那一刻,我卻在想此生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如何渡過,我有想過如何去消解時光帶來的厭倦感,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先他一步離開這世間,我該對他說些什麼,也甚至懷疑過我對他的愛,究竟能持續多久……”
“那你就沒想過他可能不會接受嗎?”月枯問。
“想過。”雲谏在安靜片刻後說道。
“我想過的,所以在想過之後,前面的那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那些遙遠的未來都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當下的他會如何看待我。”
月枯聞言,頓時想起了竹君跟她說過的那句話,扶疏去雲谏那兒,并不是因為景,而是因為人……
或許雲谏這一次也會得償所願。
“算了”,半晌後,月枯終究是想清楚了,“這是你和扶疏的事,我不想再多想了,煩人。”
“這麼說來,你總算是沒意見了?”雲谏笑着問道。
“得了吧,我能有什麼意見?我有意見有用?”月枯沒好氣道。
雲谏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出聲道:“也不是完全沒用……”,見月枯轉過頭來,雲谏才繼續說下去,“我不在意,但扶疏一定會在意——所以我一定要先說服你們,讓他不要多想。”
“呵,就當你說服我了,那其他人呢?”月枯對雲谏這話持懷疑态度。
“其他人?竹君不需要我去說服,師傅最終哪怕不理解我的想法,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因為對他而言,我做的出格的事已經不少了,多一件也不算多。而維舟的話,在知道你們的想法後,他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麼,至于清瀾——我已經做好他會生我一輩子氣的準備了。”
“合着你就說服我就行了?”月枯頓時反應了過來。
“不是,但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