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散開一頁頁的紙張,上面寫滿密密麻麻的字。林子夏雙手托腮望着窗外的藍天和陽光,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的邊緣,怕驚擾了身後睡貓的清夢。
每當連續兩三天頻繁出門之後,林子夏都要安排自己在家休息一天。對她來說外出與人打交道是消耗,頻繁外出與人打交道就是頻繁消耗,消耗之後需要及時獨處“充電”,保持能量平衡。當然,對另一部分人而言,他們需要通過與他人的互動來為自己“充電”。無所謂哪種方式,受用即可。
耳邊播放的依舊是讀書節目,是在分享一篇來自波德萊爾的散文詩,林子夏跟随着廣播裡娓娓道來的聲音,思緒越飄越遠:
“一片遼闊的黑色穹空,籠罩着塵土飛揚的廣闊平原,四下無路,寸草不生……我遇見了一群彎着腰向前行走的人,他們每一個人背上都背了一頭巨獸,沉重如一袋面粉……可是着可怕的怪獸并不是一件僵死的重擔。相反的,它以那富有彈性的強壯的肌肉,緊緊摟壓着人……我向其中一個人發問,問他們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要走向何方?他回答我,他自己頁一無所知。不僅僅他,這一整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但顯然,他們确實朝某一處走去,因為他們全被一種無法抵禦的行走的欲望所驅使……在這些徒步的旅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于趴在自己背上的怪獸有困擾的感覺,甚至好像早已把怪獸看成自己的一部分……所有疲憊、嚴肅的面容,未曾流露出一絲絕望的神情……一整列的隊伍經過我的身邊,最終莫入朦胧的地平線……不可抗拒的冷漠迅速控制了我,于是我便顯得比那些背着怪獸的人更加疲憊……”
林子夏想到當下的都市人和波德萊爾筆下所描繪的都市人的生活狀态并無二緻,似乎不自覺地就會流入“僵化”,有太多的“不得已”。面對波德萊爾的悲觀和絕望,林子夏深有同感,尤其是當她發現自己花了整個青春尋找的“生命的意義”結果是“無意義”的時候,那種絕望讓她萬念俱灰。然而,直覺告訴她,事已至此,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實”!既然“生命無意義”,那就敞開了“玩”!或許,在“玩”的過程中可以開創另一片廣闊的天地,而“想象力”就是打開另一片廣闊天地的鑰匙。
林子夏從眼前散開的紙張中,拿起其中一張舉到面前,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想象力”。自言自語:“人真是世界上最精妙的存在……怎麼會自帶想象力這樣的功能呢……所念即所得……那如何調動人的想象力呢……啊是文字!”
林子夏興奮地在“想象力”三個大字旁邊又寫了兩個字:“文字”,接着又再旁邊寫了兩個字:“遊戲”。最後總結道:“這就對了,文字是最容易激發想象力的遊戲!!”
如果說身處的這個世界是物質世界的代表,那麼想象力的世界就是精神世界的代表。或許在物質世界個體的能力有限,但在精神的世界想象力就是“創造者”,每個人隻要打開想象力,就可以去創造屬于他自己的“世界”,從而不受物質世界的限制。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種“自由”。
正當開心之際,朋友打來電話,林子夏秒接,隻聽對方無精打采地問:“你在幹嘛?”
聽她這語氣,林子夏知道對方大概率是此刻閑着無聊還帶有點小情緒,這種百無聊賴的小情緒通常在電話撥通的那一瞬間就消解掉了,于是不無雀躍地說:“我打算把之前的遊戲腳本寫完,最近靈感爆棚!”
朋友隻是閑閑地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