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穿不穿!”陳與額角青筋直跳。給她的女裝自然不是他現買的,而是他劏房裡恰好有一批剛從服裝檔事頭婆手裡拿下的外貿尾單,量大便宜,弄到大陸就是俏手貨,利潤能翻好幾倍。
大陸那邊對接貨品的是牙簽老家的女友,方才牙簽扛走了貨,準備明天走蛇仔明的偷渡船捎去廣城。若非恰好發現有個蛇皮袋沒封嚴,他絕對不會順便抽出幾件帶給她!
見床頭的雲吞面還有大半碗沒吃完,陳與的臉一沉再沉:“嫌棄窮鬼的東西就别再問我要!”
接下去她又喊餓的話,他要再給她買,他就是狗!
姜潼原本想說她打開的時候雲吞面的湯灑了許多怪可惜的,現在看他又發火,很為他的心肝脾胃腎擔憂。照他這種脾氣,有可能活不到28歲的最後一天就提前一命嗚呼。瞧,這點小事他也能氣得整片耳根紅透。
默默歎一口氣,她解釋:“沒有嫌棄,是覺得雲吞面很好吃,我肯定不能吃獨食啊,所以專門給你留的。”
雖然沒有撒謊,但姜潼有點心虛。之前她确實餓得能吞下一頭大象,可大概餓過頭了,也可能雲吞面太頂飽,她沒吃兩口就吃不下了。而和裴非談戀愛的時候,往往她吃不完的食物都是留給裴非解決,美其名曰和裴非分享。
而面前的少年裴非回她一句冷笑:“誰要吃你剩下的?!”
“難道要倒掉嘛?多浪費糧食?”總不可能留着下一頓吃吧?
陳與拎了雲吞面往外走:“喂狗!”
姜潼:“……”
……行,随便他吧。總歸是個去處。
走到賓館門口,陳與還一口氣悶在胸口。原地緩了幾秒,他“草”地低咒一句,打開雲吞面大口大口地自己吃了。
他花的鈔票!憑什麼便宜了狗?!他自己都沒吃飽!
等散了雲吞面的味兒,陳與折返房間。
姜潼依舊無臉女鬼的姿勢,迷迷糊糊地問:“喂完狗狗啦?”
“……”陳與怠懶睇她。掀過被子蓋住了她的身體,她白花花的兩條腿露在裙擺外面礙眼得很。這女仔真是腦子壞得連半點男女性别意識都沒了嗎!真當他是什麼好人?!
“熱……”姜潼兩隻腳踹開了被子。
眼瞧她的裙擺因為這個動作往上翻,陳與重新蓋住她。該死!早知道給她找條褲子而不是連衣裙!
攥緊被子邊角制止她再踢掉,他惡狠狠警告:“再動信不信我把你全身剝光!”
“好啊。”姜潼嘻嘻低笑,“你真壞哦。裴非……”
這下陳與回過味兒,她喊的其實是個人名。盯着她手上的戒指,鬼使神差間,他問:“裴非是誰?”
卻沒有得到回答,她睡着了。
姜潼感覺自己才睡了一會兒,就被喊醒。睜眼之後她看着陌生的環境和年輕了好幾歲的裴非的臉一陣茫然,半晌,她記憶回攏,而腦海中的“生命值:1%”告訴她,她不是在做夢,而且一覺醒來她沒有回去,依舊身處1998年的香江。
“再不走要多付鈔票了!”陳與不耐煩地催促。
姜潼揉揉眼睛:“這才幾點就要退房?”
陳與說:“你想把自己抵押在這裡被賣進雞檔,你就繼續睡。”
睡得一身汗,皮膚黏膩膩的,姜潼有氣無力地爬下床:“等我洗漱一下。”
“洗什麼洗?你家裡人接你回去了你愛怎麼洗怎麼洗!”陳與一夜坐在椅子裡過的,腰酸背痛,“趕緊跟我去打電話!”
“打什麼電話?”
“玩我呢?不是說天亮了聯系你的家人?”
“……噢。”姜潼有些遲鈍,想着他忽略了她那句話很重要的幾個字眼,就是“試試看能不能聯系”。
半個鐘頭後,姜潼的嘗試宣告失敗。她隻知道2008年姜女士的電話啊,現在号碼沒打通。而據她所知,1998年姜女士在國外的住處也不是2008年她們母女倆的家。
忍痛花鈔票讓她打了國際電話的陳與瀕臨暴走的邊緣,用最後的耐性問:“國内就沒有你的其他親人?”
“有啊。”姜潼看着他,“你不就站在我面前?”
陳與:“我沒在跟你開玩笑!”
姜潼表示她也無辜又委屈。她發現她不僅沒辦法講出她的名字,連她來自十年後也沒法告訴他。最多就是打一打“我是你以後的女朋友”這樣的擦邊球。
牙簽連忙上前幫忙順氣:“阿大、阿大,飲口涼茶消消火!”
姜潼伸手:“我要的紅豆沙呢?”
“有有有!”牙簽把袋子全遞給姜潼,“還買了缽仔糕,你慢慢食。”
陳與甩開牙簽:“你腦子也壞了?她要吃你就給她買?你的鈔票是大風刮來的?”
當着姜潼的面,牙簽不好講大聲,壓低嗓子:“不是阿大你說她能讓我們搵一大筆?不照顧好她,她家裡人找過來以為我們虐待不給錢怎麼辦?一點紅豆沙和缽仔糕的付出而已。阿大啊我不是我說你,你的态度也應該好點。”
昨晚陳與的話把牙簽給說激動了,一早牙簽就巴巴地跑來賓館,要和陳與一起辦事。一見姜潼,牙簽眼睛都直了,暗呼陳與不要太好命,随便一撿就能撿個有錢的靓女。
“還搵錢?現在連怎麼聯系她的家人都成問題!”陳與陰着臉,心道好在他覺得女仔不靠譜,做了第二手準備,便記起問牙簽,“讓你拿證件去警署,差佬怎麼說?”
牙簽剛剛以為姜潼的國際長途能有結果,所以還沒來得及告訴陳與:“證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