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扇明顯留有槍·支殘痕的大門時,大和敢助心中已經做出了最壞的預想,他暗恨着自己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一邊毫不猶豫地推門入内。
過度的憂憤之下,他的面容僵硬,映襯着臉上的傷疤,愈發兇惡。
與從廚房中走出的諸伏景光視線相對之際,後者驟然呆滞的表情,凝固的氛圍,若是教不知情·人士撞見,大概率會認識是一場犯罪前兆。
「怎麼會這麼快?」
解決那兩個組織底層人員,外加拆了個簡單的起·爆·器,描述雖多,其實耗費的時間并不算長。
景光本打算在此之前把自己在現場留下的一些痕迹清除幹淨,卻不曾想一出來就看到另一位氣喘籲籲的同居人。
從他額頭細密的汗珠,不斷起伏的胸膛還有較之往常急促許多的呼吸,景光自然可以判斷這位有傷在身,腿腳也不靈便的刑警在接到消息後肯定是一刻不停地往回趕,所以才會到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一路走來,坎坷雖多,所遇的真心關懷也不在少數,感到溫暖的同時,前公·安偵查官也在飛速運轉大腦,思忖接下來該怎麼進行應付。
如何在漏洞百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糊弄一個和哥哥有着不相上下洞察力與直覺的男人?
表面一副被吓傻模樣,實際心中早已焦頭爛額的景光隻覺得人生好難。
“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明給他的電話中隻說了「小光有危險,趕快回去」,情急之下來不及細思,直至此時也不曾放松警惕的大和敢助并沒有收起手中的槍·支,飛速走向孩子的他确定其并未受傷後,緊皺的眉宇終于舒展了幾分。
“……我也不知道。”
電光火石間想出一個勉強稱得上合理的解釋,諸伏景光來不及多加潤色,嘶啞艱澀的語氣反而更有當事人的說服力,“突然就有人拿着槍闖進來,我很害怕,就躲到房間裡。
接下來好像又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叔叔,一下子就把前面的壞人打倒,還在廚房裡拆掉了看起來就很危險的機器……然後他告訴我還有其他的任務,讓我在原地等着,說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
來去匆匆的神秘好心人,決定就是你了!
把自己和松田雙重扮演的角色推到虛拟人物身上,不算多聰明的做法,事後敢助さん絕對還會刨根問底。
……那就等到時候再說,隻要不是當場揭皮,哥哥還有zero也會幫忙一起掩蓋。
明明「身體縮小」是天方夜譚般的超現實存在,也是他掩蓋真身的絕佳屏障,可在相知之人面前,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馬甲不穩。
諸伏景光十分無奈。
「這個人就是景光哥哥的好朋友嗎?看起來好兇」
意識空間裡的系統如是評價着宿主身邊的新面孔。
「會嗎?」
松田并不贊成他的看法,上下打量着大和敢助的他兩眼放光,「明明就很酷」
撲面而來的滄桑成熟範,還有那代表着男人榮譽的疤痕,簡直像是舊時代的落拓武士,多帥氣。
「就知道小陣平會這麼說」
對自家幼馴染的審美相當了解的萩原團子見怪不怪,一直暗中觀察着的他語氣嚴肅,「小諸伏的謊言,還是太倉促了」
從那雙眼眸中閃過的疑惑和思慮之色來看,景光的搪塞之語作用有限。
“小光你就現在客廳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
暫且不論滿腹疑問,作為成年人和長輩的他理應擔負起照顧這個孩子的職責。
大和敢助不容分說地把景光一把撈起放在柔軟沙發上,又塞了小被和熱水。
身上披着毛絨絨的織物,手心攥着暖融融的杯身,本該相當舒适的場景,景光卻始終凝望着男人前往卧室的背影,表情沉重。
「能瞞過去嗎?」
和宿主感同身受的系統也跟着緊張起來。
「至少那兩個人的确都是被小陣平打倒的,符合描述,應該沒那麼容易露餡?」
「一拳就暈,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好不容易重新擁有身體,結果對手居然是個絲毫抵抗力都沒有的弱·雞,松田陣平也很遺憾。
「那是因為你憑空出現,還有肉·體力量改變——不要小瞧命運之力的加成」
即使目前算是合作夥伴,但系統還是對當初險被“解剖”的舊仇念念不忘,在松田團子洋洋自得的時候,冷不丁地戳了把刀。
「要是我們當時沒有及時出現,小諸伏打算怎麼辦?」
松田的突然出現讓諸伏景光極為震驚,外顯的劇烈情緒下,劫後餘生的慶幸幾不可見,是被掩蓋,還是根本就不存在?
萩原很好奇。
「先讓眼前被我控制住的人失去行動能力,再去解決外面的家夥」
景光毫不猶豫地作答,可以看出一早就已作出預判。
「已經知道外面有偷襲者了?」
他們三個是以上帝視角發現的,可當時還在屋内的諸伏景光又是憑借什麼?
「鏡子,我躲進那個房間裡的時候調整過方向,從我站的那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面一部分場景」
「……厲害」
原本以為他們的飒爽登場是英雄救美(?),沒想到估摸着還影響了人家發揮,松田和萩原面面相觑,最後發出了和降谷零一樣的感歎。
「你們怎麼也和zero一樣,認為我變小就失去了戰鬥力」諸伏景光的傳音裡帶着飛揚的自信,「槍·械是抵消體型差最好的工具,我的射·擊能力,可是不輸警校首席的」
說到這裡的他忽然話鋒一轉。
「但不管怎樣,不用以孩童的身軀和一個成年人對抗總歸是件好事。松田,萩原,謝謝——多虧有你們在。」
多謝你們還在。
世上沒有比這更加美妙的禮物。
短暫的沉默後,松田和萩原異口同聲。
「客氣什麼呢,小諸伏/景旦那」
迄今為止,他們已經度過了那麼多次危機,即使一度凋零,一度飄散,但現在總歸五人都在,之後的命運再如何殘酷艱險,也有一同面對的決心。
開心微笑着的諸伏景光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隻是以布置偷襲的形勢拿下第一人的自己,面對提高警戒,不再存有先發優勢的第二者,已經做好以傷換·命的準備。
反正他的身體沒有痛覺,在不受到嚴重傷害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影響行動。可如果讓得知他異常之處的組織成員離開報信,受到牽連的會是所有他在意之人,個中取舍,他自有論斷。
「啊!」
萩原突然在意識空間裡發出很大的驚歎,把他旁邊的松田都吓了一跳。
「小諸伏,你的手!」
順着他的話語低頭的景光這才注意到掌心中大片青紫。
應該是由于上漲的溫度才逐漸顯現出來的?
他把水杯放到了桌面上。
「後坐力反震弄傷的,其實沒什麼,也不會疼」
「重點是這個嗎?!」
松田球球原地暴躁地跳了幾下。
「這種情況以前是不是也有?」
萩原從景光習以為常的口吻中發現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