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的心情好像很好?”
看到波本點開手機屏幕又很快按滅的貝爾摩德突然開口。
雖然沒有明面上的喜形于色,但與以前那種周身總是萦繞着若有若無陰郁冰冷氣息的情況相比,眼前的男人簡直換了一個人——久旱幹枯的大地遇見了天賜的甘霖——那種雖然單薄但的确存在的,與組織氣息格格不入的希望感,對她這種浸淫黑·暗已久的生物而言,猶如白紙上的一點墨汁般顯眼。
要不是外圍成員也曾反映過,波本大人這段時間除了上述狀态,也經常有笑着笑着扭曲臉色,散發比往常可怕許多的殺氣的情況,前後發差之大,讓他們深深擔憂——與其共事的自己的人身安全(劃掉)——這位擁有代号的大人物的心理狀态,貝爾摩德都要懷疑他是不是遇到哪位真命天女了。
畢竟,「愛情」的力量總是偉大的。
隻是順口一提就讓科爾瓦多斯連夜從法國飛來的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想着。
“很明顯嗎?”
說起這事,波本臉上的笑意都顯得真實許多,“朗姆大人可是答應我,隻要這次的任務執行順利,他會向那位提議讓我更進一步。”
原來,所謂的「希望感」就是對朗姆那家夥畫的大餅的渴望嗎?
還以為能得到什麼有趣消息的貝爾摩德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嘴角,像她這樣雖然不會抗拒組織安排的任務,但同樣也熱衷不到哪裡去的人,自然無法理解卷王同事的執着。
“你之前不是還說過,我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麼。”
她還沒忘記當初男人對那份計劃書的嗤之以鼻。
“關于這一點,我現在依然沒有改變看法,但那又怎樣。”波本若無其事地攤了攤手,“你才是主要負責人,也就是說,計劃成功,我能得到想要的,失敗了,第一個倒黴的也不是我。”
“真是冷酷無情的男人啊……我還以為對殺死赤井這事,你的執念會比我深呢。”
貝爾摩德翻閱着紐約近期來的相關新聞,目前占據最大熱門的自然是犯下累累血案後仍處于逃竄狀态的連·環·殺·人·犯,至于一些占據邊角欄目的盜竊,搶·劫,槍·擊,小型電站,基站故障等新聞,不引人矚目的同時,也着實牽扯了許多官·方人力。
“呵。”
不滿于對方一直試圖拿那位叛徒牽扯自己心緒的男人冷嗤一聲,“如果你現在願意把組織在紐約的權限交付給我,我向你保證三天内就能向那位先生獻上一顆不能瞑目的醜陋頭.顱,怎麼樣?”
“胃口這麼大,當心哪天被自己的野心撐死。”
貝爾摩德自然不可能答應這種堪稱異想天開的荒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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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随着被打開的房門一起傳出的,還有馥郁芬芳中雜糅着甜蜜氣息的食物香味。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白日兵荒馬亂的奔波辛勞,刀尖舔.血帶來的肅殺之意,盡數融化在玄關上那一盞特意為他而留的暖黃色燈光中。
“歡迎回來。”
從廚房裡聽到動靜的諸伏景光從門框處探出小半張臉,笑眼彎彎地朝他打招呼。
降谷零晃了晃神。
時至今日,他還是會偶爾為心中過于滿溢的幸福感到惶恐不安。
總有某道帶着惡意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質問着他——你值得擁有這一切嗎?
習慣失去的男人恐懼着再度失去。
“好香。”
快步走進廚房的他看見踩着矮凳站在廚台前的男孩,正手持長柄木勺在厚底鍋中不斷攪拌着。
“正好湯也快煮好了,今天好像比往常要早一些?”
側過頭對他說話的諸伏景光突然眉頭一蹙,一手關掉了爐火,另一手試探着撫上降谷零的左臂,襯衫下的繃帶帶來的硬質感讓他臉色凝重。
“隻是被流.彈擦傷罷了,一點也不嚴重。”
将襯衫的袖口輕輕上捋,露出染血一角的景光斜睨尴尬收聲的幼馴染,“我先幫你換一下繃帶。”
“可是我好餓了。”
降谷零憑着那張不顯歲數的娃娃臉,一點也沒心理負擔地賣乖。
“烤箱裡有泡芙,先拿來墊肚子。”
跳下矮凳的諸伏景光拉着他就去找醫療箱。
拖延無果的降谷零隻能順着那不大,卻無法拒絕的力道一同邁開步伐。
客廳的沙發上。
解開捆紮得齊整的繃帶,顯露出的猙獰傷口讓景光下意識地抿唇,沒好氣地看向撓着臉頰眼神飄忽的男人,“擦傷?”
“隻是看起來吓人,其實嘶——”
降谷零被突然抹上來,沾着消毒水的棉簽激得渾身一顫,小小的「教訓」過後,諸伏景光愈發放輕了動作。
“本來都已經安全離場了,都是外圍成員裡有個笨手笨腳的暴露了蹤迹,被FBI抓住了破綻。”
因為景光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心疼而有些難為情的降谷零毫不猶豫地将大鍋甩給了讨厭的FBI。
其實真要說的話,明顯是組織一直在找人家麻煩,受到反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諸伏景光很清楚這點,但人心都是偏的,幼馴染這麼嚴重的傷口擺在眼前,他自然當不了理中客,于是一臉贊同地點點頭,“FBI真讨厭。”
“沒錯,特别是裡面那個面癱臉長發男,看了就讓人覺得……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顆泡芙堵住嘴的降谷零下意識地咀嚼着,香甜但不膩人的外殼與順滑滋潤的奶油相得益彰,感受着它們在舌尖慢慢消融滋味的他豎起了大拇指,“好吃,hiro的甜點真是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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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見過這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