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湄!今日合歡大典,你在此诽謗老母是何居心?”
程洵愠怒道:“老母繼任乃是前任老宮主親下的掌門诏令,白紙黑字,一清二楚。
“需在下親自将掌門诏令捧來親驗嗎?!”
羅隐仙皮笑肉不笑道:“程長老。切勿動怒,今日大家都到場,本座到還有個疑問要向長老求證呢。”
除卻戚、羅、老母三派腹心,餘下的那幾個平日裡跨馬騎牆,渾水摸魚的長老都覺察出不對勁。恨不得将自己縮成個鹌鹑,萬不引人注意才好。
羅隐仙冷笑一聲,竟緩緩站起身,掌翻煙氣,直射出一道瑩瑩綠光!
那綠光鑽頭擺尾,織成一張鋪天大網,兜頭朝程洵罩下。
程洵怎會料到他竟如此大膽,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武,一時不察,竟被他拿個正着。
陳玉柔與羊氏三娘娘們遽然變色。
羊氏三女欲化作青煙遁去,卻也先後被早有準備地封、韋等真人攔下。
與此同時,潛藏在台下人群中的戚、羅手下人馬也迅速作出了動作。
許多老母親信子弟尚未回過神來,便被同門攻其不備,喪失了抵抗能力。
另有四隊弟子,自四面八方殺出,将整個廣場中心圍如鐵桶一般。
一時之間,台上局勢翻天覆地,台下也是驚叫疊起,沸反盈天。
戚湄唇角漾開一抹滿意的微笑。
羅隐仙緩緩向人前道:“老宮主故去前,曾私底下向我透露過掌門人選。
“那時,宮主親口對我說。戚副掌德才兼備,可擔大任。望我能盡心輔佐——”
“本座倒是想問問,”羅隐仙高聲道,“這掌門诏令怎麼突然改成了無垢的姓名呢!”
程洵:“你——!空口無憑,老宮主既已故去,豈容你們這等叛逆之徒颠倒黑白,信口胡說!”
戚湄冷哂一聲:“自無垢繼任以來,其所作所為,相信諸位兄弟姐妹有目共睹!其人陰狠毒辣,上害親師,下害同門,門中上下,深以為苦。”
戚湄以正統之态,奉天之姿,上敬天地,下拜故去之老宮主,又有羅隐仙這等衆所周知的前任宮主老人背書。
其人言之鑿鑿,無疑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
“本座既為師尊嫡傳大弟子,豈能坐視不理?”
“好在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今日,其人沖關失敗,自被天收!”
說罷,嗓音陡然轉厲,伸手一指,直向遠處白塔!
那座高逾百尺,群山環抱下的銜雲寶塔,在衆人矚目下靜靜伫立着。
傷好之後的白夢離隐于人群中,翹首而望,心中暗暗焦急。
那女魔頭妖法高深,韓郎無恙否?當真能一擊得手,壞她閉關大陣,全身而退嗎?
衆人不解戚湄之意,隻循着她視線望向無垢老母閉關的那座白塔。
戚湄自信微笑,以成竹在胸的姿态,眼看那座白塔突然從内部“轟然”一聲,瓦飛牆斷,炸成幾截!
慕道瑛困于袖中,未曾想今日得見合歡宮内部争權奪利的現場,不免暗自心驚。
巨大的爆炸聲造成強烈的氣流,裹挾着碎瓦殘磚不斷抛向四面八方,氣浪過處,群山震動,飛鳥死絕,林木盡摧。
在這劇烈的,似乎足以震碎天地的爆炸聲中,廣場衆人竟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
任誰都知曉,無垢老母此時正在塔中閉關,那老母——
戚湄這才轉過身來,朝天一拜,“無垢小人,多行不義必自斃!
“無垢已死!
“自今日起,凡我同門,若執迷不悟,仍助纣為虐者,則以同罪論處。
“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無垢已死!”“無垢已死!”人群中,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聲,聲浪由弱漸強。
衆人原本正被這變故驚丢了魂魄,猶豫不定間,見塔飛人亡,忙打了個寒顫,知機識務地跟着喊叫起來。
慕道瑛擡眸望見陳玉柔面色倒還算鎮靜,又見劉巧娥唇角抿着個有些冷酷的,古怪的微笑。隐約覺察事情似乎沒有這般簡單。
劉巧娥明顯也是無垢手下。無垢一派,隻怕是引蛇出洞,隻待一網打盡。
無垢老母究竟藏身何處?又打算何時出手?
正思量間,天空突然飛來一道黑影。
人群陡然炸開一聲驚呼!
“什麼人?!”羅隐仙飛身而起,綠芒旋飛,正待攔阻。
那道黑影去勢卻極為淩厲,裹挾一股煌煌赫赫的氣勢,重重砸入廣場正中。
玉磚斷折,陡然顯現出一深約一丈,徑長三丈的大坑。
塵煙散去,坑内傳來人痛苦的咳喘呻吟。
原來這黑影并不是衆人所想的什麼殺器援軍,而是個全身筋骨寸斷的年輕男人!
這男人身受重傷,渾身浴血,卻依稀可見其風姿俊秀。
而将這具瀕死之體往衆人面前一丢之人,此時方才現身。
天空傳來女人陰沉沉的冷笑。
“羅長老,戚副掌,你們以為單憑你們幾個也能算計我無垢不成?”
程洵陡然翻掌為攻,切斷身上網罩。
羊氏三娘娘也各自祭出袖中法器,靈珠、羽扇,寶瓶在空中忽來飛去,流光縱橫,直打得封、韋幾人疲于招架,應接不暇。
台下,一衆無垢親信子弟不約而同翻守為攻。
方才挾制之人反成受挾之身。
而在天之盡頭。
蹁跹白影,如一抹不祥的喪影,遮蔽住太陽雲彩。
頃刻間。
日月無光,天地無色。
白影緩落。
威壓籠罩大地,塵埃嗡鳴,氣浪推出方圓百裡。
在場衆人駭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