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是現成的人選。”蕭玄奕擡眸看去,眼神如刀,“這麼急着沖鋒,那明天就你做先鋒吧。”
魔氣凝為風刃,掃過洛凝耳畔,直直向她身後推手掃去,在那人臉上拉出道血口。
“魔尊息怒!魔尊息怒!我不過是誅魔心切,”那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何況她——”
“嗯?”蕭玄奕皺眉,不耐打斷。
魔尊的決定不容反駁。
那人不敢多言隻好噤聲,被身側幾人架出營帳,回去為明日備戰。
“這事怪我,這事于情于理都不該由洛師侄去冒險。”顧銘遠打圓場道,“論責任論輩分論親疏,都應當由我這個掌門去。隻是……诶……”
月華門門主慨然一拜,“顧掌門就不要強撐了。上次顧掌門孤身犯險營救你這師侄,不惜正面迎戰那魔頭,還落下一身傷至今未愈,本該好生将養卻依然堅持在這裡共商誅魔大計,如此胸襟如此格局,實乃我輩楷模!”
顧銘遠擺擺手,“謝門主過譽了。我不過是做了身為一名修士該做的事罷了。”
此言既出,衆人窸窸窣窣交頭接耳,同為修士,一個是時序寒的師弟,一個是他徒弟,都是同門親近之人,顧掌門能以大局為重大義滅親,另一個卻遲遲不曾表态……
何況顧銘遠還是為救洛凝而被時序寒擊落山崖。
雖然沒将她帶下山,但這份膽量和氣度,已經能證明顧銘遠的立場。
至于洛凝——
衆人礙于魔尊,不敢當面多言。
一句話,将所有人對她的懷疑提到了頂點。
防備、質疑、敢怒不敢言的鄙薄,連同對時序寒的憎惡也一并遷到她身上。
眼神裡藏不住的惡意流露,此時比言語中傷更為鋒利。
顧掌門扯開話題,“大家不如想想,待明日時序寒起陣時,我們應當如何占據先手優勢?”
他右手手臂上不經意露出的黑色疤痕引來衆人注意。
顧銘遠拉起袖子,被月華門門主摁住,他道,“小傷而已,不必挂心。商量正事要緊。”
謝門主:“魔息灼燒如何是小傷?那魔頭幹竟喪心病狂至此,連同門師弟也能下此等狠手!”
疤痕蜿蜒扭曲,盤繞小臂而上,顧掌門右臂上的傷與七城被滅後城内百姓屍身上的灼痕如出一轍。
人群嘩然。
“是我玄清宗宗門不幸,才緻今日魔頭橫行三界,作為掌門我難辭其咎,這傷是我該受着。”顧銘遠捶胸頓足,懊惱不已,“鄙人隻恨自己從前一心宗門事務,未曾看清他包藏的禍心!”
“玄清宗為天下第一仙門,享百姓供奉,受天道恩澤,卻豢養出這等不世魔頭,宗門不幸,宗門不幸呐——”顧掌門說着抹了把淚,起身倒杯酒,“我愧對在座各位和無辜受難的百姓,隻能水酒一杯聊表歉意,諸位還請一定受下鄙人這杯罰酒。”
月華門門主在内的幾大門派長老掌門面色動容。
一杯酒畢,顧銘遠猝然拔劍喝道,“我與時序寒雖有同門之誼,卻未有一分同流合污。
時至今日他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罔顧天道至此,今日有各位見證,我就此與這魔頭裂席絕義!若有違者,有如此臂!”
話音落下,血濺滿堂。
人群向顧銘遠湧去,場面混亂,衆人慌亂将倒地的玄清掌門扶起。
顧銘遠斬臂斷義,焦黑魔痕遍布的斷臂落在洛凝腳邊,猙獰可怖。
她擡手撫過臉頰,指尖濕潤溫熱,是濺上的血。
熙熙攘攘的另一頭,顧銘遠不及止血,左手撐劍踉跄着朝她走來,“阿凝啊,你雖拜在時序寒門下,受他教導十數年,但師伯看着你長大,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知大義的好孩子。
明日起陣時是他防守最弱之時,我們隻有這一次機會。師伯有心無力,這件事恐怕隻能交由你來做了。
天下大義和師生情誼,孰輕孰重,師伯想你應該分得清。”
他手中長劍滴血,遞至她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等她接劍。
營帳内氣氛一時凝滞。
“鬧夠了沒?”蕭玄奕擋在她面前,目如鷹隼掃過在場每個人,視線終落在顧銘遠面上,“打敗時序寒如果隻能靠一個人,那還開什麼誅魔大會?推别人冒險上場,自己躲在戰線後觀戰,這難道就是所謂名門正派的門風?”
“讓她以徒弟的身份接近魔頭,降低他的警惕,從而尋機給他緻命一擊,是當下能想到的傷亡最小,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月華門門主扶住顧掌門,“若不讓她去,那敢問魔尊有何高見?”
蕭玄奕伸手至身後,握住她微顫指尖,對衆人道,“如此下作手段,卑劣行徑,就算赢了也勝之不武,我們魔族不屑為之。”
“還是你們當我這個魔尊是死的不成?”
在座諸位大能達到煉虛境者寥寥,作為在場唯一的大乘魔修,他确有資格這樣說。
在場衆人聞言沒了聲響。
蕭玄奕拉她離開主帳,走出一段距離,“抱歉,你剛一回來就讓你見到這些。有受到驚吓嗎?”
洛凝搖頭,“剛才會間說的那些,關于我師尊的……是真的麼?”
蕭玄奕點頭,“七夜屠七城,有人親眼目睹時序寒出手,沒留下活口的城池也有留影珠為證,滅城确是他所為;
無燼淵魔息暴動,我與他交過手,可以确定引動魔息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