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漸近,一隊人馬從小路上山,“陛下!末将等救駕來遲!”
喻謙光的親衛隊偷偷追來萬劫淵。
兩軍對峙,氣氛異常僵持。
卻為洛凝赢得了時間。
洛凝抓過蕭玄奕來到鏡前,“這麼慢,就等你了,快走。”
蕭玄奕發懵,“你的意思是,這就是出鏡的通道?消息可靠嗎?”
“你有可靠的可以自己找路走啊。”她翻了個白眼,“通道維持不了多久,别墨迹了,把喻謙光也一起帶走。”
鏡中靈力被幻境壓制,用一分耗十倍,師尊靈力維持到現在,想來損耗極大。
喻謙光皺眉,對她道,“我隻跟你走。”
洛凝回眸看向時序寒,推喻謙光向前,“我留下殿後。”
喻謙光抓住她衣袖,不依不饒,“那我也一起。”
正于此時,沉寂已久的萬劫淵忽而怨氣翻騰,陰風怒号,像是要吞沒萬物,連帶鑲于鏡上的紅玉珠也跟着顫鳴。
蕭玄奕眸光冷然,神情肅穆,此番情形與魔界無燼淵别無二緻,一樣黑霧漫天,沙塵蔽日。
這是魔息暴亂的前兆。
“不好,紅玉珠要碎了!”洛凝瞳孔一縮,“快!通道支撐不了多久了!”
她當即劈暈喻謙光,與蕭玄奕一起将人扶至鏡旁,踏入通道。
身後萬劫淵前,遮天魔息之下,一人身影苦苦支撐。
時序寒一手維系着靈力供給幻境通道,一面抵擋着即将暴亂的萬劫魔息。
師尊見她踏入其中,眸光不甚欣慰,蘊藏着離别的不舍凄切。
“快走!”蕭玄奕知曉魔息非同小可,拉洛凝進入幻境通道。
紅玉珠内裡的裂紋寸寸長開,如蛛網般遍布,下一刻碎為齑粉,被深淵暴起的魔息狂潮吞噬。
須臾,那古鏡也跟着一起碎裂。
殘片被暴風吹得四散,化作飛刃四濺。
該走的人走了,天地一瞬寂靜。
時序寒松了口氣,低笑着抹去頰側血迹,一襲白衣染血,他卻渾然不在意。
魔息彌漫,伸手不見無指的黑霧中,隻聞遠處刀兵相接雜音。
“陛下,陛下?”
“是卑鄙狡詐的南诏人設局暗襲陛下!殺了他們給陛下陪葬!”
“呵,不知所謂。明明是無恥的中原人騙了我三弟,将他坑殺于此不毛之地啊。”
“還敢賊喊捉賊,給我上!”
“殺——”
往日被禁锢于魔珠中的魔主殘息重歸深淵,如蛟龍入海,笑聲狂放,「你瞧瞧,有什麼區别呢?結果都是一樣的。中原與南诏一戰無可避免,隻需要丁點魔息,就能引得他們繼續無休止地厮殺下去。」
「我警告過仙尊的,要送走别人,那留下的人就要承受所有人的苦痛呢。」
不遠處兩軍互相砍殺成一團,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魔息蠱惑他們兵戈相向,再簡單不過了。
誘導南诏王室自相殘殺,勾動中原皇帝對權利的渴望和貪欲……樁樁件件,都盡在魔主掌握之中。
魔主被封印在此處多少年,自己也數不清,殘息被囚在紅玉珠中,意識和魂息被分割拆解,他殘缺不全的本體根本離不開萬劫淵。
但并不妨礙他運籌帷幄,決勝千裡。
無盡的貪婪和醜陋的欲望,會讓人不斷前赴後繼地來送死,萬劫淵受鮮血滋養,養料取之不盡。
欺騙,憤怒,殺戮,死亡……魔主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這幻境本也隻是記錄過去某個時段的視角,一份已成往事的回憶而已,不管是誰來也别妄想着改變過去。
而這被摻在鏡中的魔息,跟着這份回憶不斷重啟,循環,淬煉而就,直到在無數次輪回裡生出意識,于痛苦深淵之中尋找到跳出蘭鏡的辦法。
魔息吸收幻境原主的痛苦怨恨,壯大自身,逐漸幻化出這遮天蔽日的魔主模樣。
若能将幻境外的人或者修士拉進來,待其在不見天日的苦痛中奔潰後,魔息便能輕松将那人吞噬,加速自身膨脹的速度。
直到它強大到沖破這面鏡子。
隻需要“吃掉”這批修士就夠了,它積蓄數百年的力量就快要能沖破魔鏡桎梏了!
偏在這位聖子手裡功虧一篑。
魔主徘徊在萬劫淵旁,空洞的黯凝視着時序寒,令人毛骨悚然。
重重黑霧壓城之際,孑然一身遺世獨立。
「把他們送走,這會自己靈力也不剩多少了吧?」魔主桀桀笑着,「仙尊之前把我鎖在靈台不是很威風嗎?」
「風水輪流轉,這會也該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