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會應該已經成為通緝犯了。”洛凝屈腿拉近與他的距離,“聖子之後打算帶我私奔去哪裡呀?”
“天下之大,自有容身之處。”他閉眼道。
又冷得像個冰碴子。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扁嘴,将自己冰冷爪子也伸向他頸間。
明明暖得很。
“你——”聖子身形一僵,伸手握住她的皓腕。
“冷。”
“……不許撒嬌。”他松開手,緊了緊外袍将人裹住,“若中原不能容身,那便去南诏,隻是——”
若要遠離故土,她會不會難過。
“你要帶我回去見親友?”她立時興奮起來,抱住他的頸,“通關文碟我都準備好了,隻等你這句話了!”
“我不是……”
她擡指封住他的唇,“不許說我不愛聽的。我可是為你放棄了皇妃尊位,失了榮華富貴,還得罪九五至尊,颠沛流離至此,你再不以身相許可就說不過去了。”
他移開視線,又被她捧住臉掰回來。
靠得太近,臉不自覺漲紅了。
“既答應私奔,還不承認麼?”她肯定道,“你的眼睛也說,你喜歡我。”
胸膛裡有什麼砰砰跳動,不知是心髒,還是紅玉珠蠢蠢欲動。
“正經些。”他睫毛顫動,語氣少了幾分威嚴,拿她沒辦法。
洛凝顧忌牽動他傷口,沒再亂動,找了個舒适溫暖的姿勢窩着,不久就睡着了。
時序寒内視丹田,兩半紅玉珠相融一體,魔息大盛,已有難壓之勢。
這非是尋常幻境之中應有之象。
那麼,尋常出境之法在此也未必奏效。
即便走完幻境之主給每個人安排好的角色命運,他們也未必能離開這裡。
「想不到,都已經到這般田地了,竟還有個明白人。」紅玉珠笑聲桀桀,「便是你知道了又如何,現在可由不得你!」
「各位靈魂與鏡中身已牢牢綁定,若一意孤行強行破鏡,靈魂便會被魔息吞噬。」
「不過呢,繼續這麼下去,你們也會死在幻境裡。消亡于蘭鏡之中,化作養料也算死得其所。」
紅玉珠已生出神智,甚至還學會了蠱惑人心,想來已經與無量真人做了什麼交易,才成長這般飛快。
它說得不錯。
現在若還沿着既定路線發展下去,撞南牆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隻要有一人能破境,入鏡之人的魂靈便都能各歸其位。」時序寒凝神靜氣,熟練用靈索将其暫封。
比起他的心魔,紅玉珠還差得遠。
魔珠見他不為所動,沉不住氣,「你的修為夠破境又如何?強行破鏡,便是成功了,不死也殘!
就算你金身不壞,剩下的人能出得去?蘭鏡一旦碎裂,他們的靈識跟着一起消散,你要到時候再一片片拼回去嗎?」
時序寒默念法訣,将紅玉珠轄制在更小範圍内。
紅玉珠愈發惱怒,陰陽怪氣道,「就算你懷中少女也魂飛魄散,你也敢破境嗎?」
靈索忽地金光大振,又猝不及防收緊,紅玉珠被死死捆束,魔息被靈索灼傷,再沒了力氣發聲。
過了半晌,時序寒收攏神識緩緩掀起眼睑,眸中閃過一絲紅芒。
“嗯?”洛凝偎在他懷中,懵然轉醒,“怎麼了?”
“無事。你再休息會,等到地方我喊你。”他攏着她腦袋靠在肩上,嗓音微沉帶着暗啞。
以前聖子可不是這樣的。
似乎主動了一點,雖然不多。
也許是她睡久了的錯覺,今日聖子格外溫柔。
往南诏的路上并不太平,比起當時去京城更曲折,兩回暴雨三次塌方,加上兩次地動,災禍頻率高到了離譜的地步。
有聖子在,每每化險為夷。不過加上為當地災民賜福和引導災後重建,以及瘟疫預防,每經過一處都要滞留一段時間,是以他們去南诏的路走得并不算快。
不過京城的通緝令也有所局限,有許多地方政令并不通達。
“也許是國師帶着阿姊離宮後,朝中事務亂成一鍋粥了也未可知呢。”洛凝枕着他肩,“前面就到遠安縣了,我之前跟國師約好了,誰先出宮都别等,直奔此處碰面。”
“我們出宮時,他們馬車還在,想來是沒我們動作快。但應該也差不了多久。”她點着下巴,撲扇着眼睛看向他,“到時候可以帶我阿姊他們一起去南诏麼?”
“……都好。”
時序寒渾身一僵,紅玉珠魔息暴動,在體内不安分起來。
魔珠之前寄身于無量真人身上的一抹魔息歸來,助長了紅玉珠的氣焰。
可那時無量真人最後一擊,将身上魔息盡數抽離,向他們襲來。
至少不會是那妖道。
魔息入體,非宿主死亡不能重歸。
「這麼聰明,不妨猜猜,京城這會死的是誰?」
這場對鏡中人的圍殺,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