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後。

“朝中紛亂，真是讓幾位見笑了。”陸建淵無奈搖頭，“不過好事多磨，我後續找機會與陛下再提。”

洛凝正要開口，一内侍匆忙過來傳旨，“是蘇二小姐吧？陛下寵愛貴妃，特賜恩典準許家人入宮陪伴貴妃。二小姐，請吧。”

她舉目望向聖子，轉身随侍從離開。

時序寒凝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滞悶未散，洛凝回頭一瞥正與他的目光相對。

内侍停住腳步正要催促，“诶？二小姐您——”

蘇蘭鏡已經回步奔向聖子，一個熊抱把人逼退兩步才穩住，雖是道别眉間難掩欣喜，“我走啦。”

“嗯。”

他回應淡淡的，耳根卻粉粉的。

不是往日退避三舍的推拒和避讓。

洛凝走後，有無極閣的人來請聖子前去論道，國師政務繁忙被朝臣們團團圍住，不得脫身同往。

金殿玉階前，一行人各奔東西。

洛凝跟着内監途經重重宮宇，放緩步子，“這不是去貴妃宮殿的宮道吧，公公這是要帶我去哪？”

“貴人慧眼，咋家佩服。”内侍回首勾唇，“咱們現在去的是禦書房，蘇貴妃此刻就在那裡等您呢，咱家先進去通報，請貴人稍候。”

才踏入禦書房，便聞異聲破開層層珠簾向外傳出。

禦書房中一人立一人跪，皇帝坐于寶座上，蘇绮雲侍立身側 。

兩個背對她的身影都莫名熟悉。

“你是說你從遠安縣綁着回京的這個，是南诏王子？”皇帝咳了一聲，看向眼前立着的男子。

“回陛下，正是南诏三王子。”他的聲音也熟悉得令洛凝心頭一跳。

“愛妃也早就識破他的身份了？”皇帝拉過貴妃，“一路将三王子給朕帶回了宮中，打算給朕一份驚喜？”

“賞。”

蘇绮雲扯了扯嘴角，眨了眨眼笑得勉強。

蘇蘭鏡撩開珠簾入内，皇帝回頭看過去，蘇绮雲臉色一白，連忙下階去，身形擋住皇帝看向她的眼神。

“你怎麼來了？”蘇绮雲拉過她的手。

看來不是蘇貴妃喚她。

洛凝瞥向内監，視線落在殿中二人身上。

喻謙光持身而立，腳邊被綁成麻花的蕭玄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蘇绮雲。

慕婉婉并不知道今天這出，蕭玄奕的南诏王子身份，還是喻謙光方才在皇帝面前揭示後她才知曉。

可若不承認，她無法跟皇帝解釋自己将蕭玄奕帶回京城的目的。

“這是……南诏三王子？”洛凝疑惑看向慕婉婉。

“正是。”喻謙光道，“他潛入我朝數年，居心叵測不知謀劃何事，好在微臣識破了他異族身份，并未打草驚蛇，将其誘來京城收入網中。”

喻謙光自稱微臣，想來已加官受封，不再是一屆白身。

洛凝看向他的目光微帶訝異，但想想也不算過分，拿蕭玄奕的人頭換自己錦繡前程，站在喻謙光的角度，怎麼選根本不需要思考。

放着坦蕩仕途不要，一輩子默默無聞做她蘇家的戍衛長，怎麼可能。

她收回目光看向蘇绮雲，貴妃面色微白，又三分不易察覺的慌張。

像是在恐懼身後皇帝的目光。

蘇蘭鏡舉目看向皇帝，目光坦蕩帶着難馴的傲。

皇帝眼睛眯起，蘇绮雲逆來順受奉承小意，他早沒了意趣；而蘇蘭鏡這般桀骜帶着野性的，才能挑起他征服的欲望。

蘇蘭鏡正要瞪回去，蘇绮雲連忙屈身一禮告退，帶着她匆匆離開皇帝探尋的視線。

“阿姊。”來到禦書房外，洛凝拉住她的手，“這是怎麼回事？”

慕婉婉歎息，“你的戍衛長識破南诏王子身份，入京後将他綁了來交由陛下，陛下大喜，已封了他為骁騎校尉了。若誰問起，你就說你早就知道南诏王子包藏禍心，才将他帶入京中押送刑獄，切莫與旁人說起之前諸多種種。”

“可這……”對蕭玄奕未免不公。

本來帶來是為了調養身體，謀個清閑差事彌補他的，可現在就直接把人下獄……

慕婉婉搖頭不語，洛凝明白她的意思，若非如此，也不過是更多的人受牽累罷了。

蕭玄奕竟是南诏王子？他為何來中原，又何以在被她強迫時不表明身份？

她從前還當他不過是寒門子弟，強取豪奪起來都沒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