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微煖微怔,随即帶着歉意向她請罪,“瞧我這記性,母後明明交代過皇嫂你受不得風,這一會兒功夫我就忘得一幹二淨了。蒼瀾亭設有遮擋屏風,又有保暖的衣裳和手爐,咱們快些進去吧!”
現在倒是放下傲氣自稱“我”了,明明前一刻還一口一個“本公主”。
安陽這變臉的速度都快趕上某人了!
風回雪點了點頭,跟着蘇微煖進了亭内。
如安陽所言,亭子雖建在高處,看似寒涼裡面卻異常溫暖。
二人在蒼瀾亭裡坐了一個時辰,有來有往地說着客套話,直到蘇霁親自來尋人,安陽才餘興未盡地止住了話題。
“太子哥哥?”
玄衣的男子從屏風後走出來,在風回雪的身後站住。
聽着安陽的語氣驚詫,蘇霁挑了挑眉,終于施舍般給了她一個眼神,“安陽回來了。”
蘇微煖聞言,方才還帶着喜悅的小臉立刻就垮了下來。
方才在主殿内,風泠明明已經提過這件事,可蘇霁這句話擺明了沒聽進耳裡。
安陽能不失望嗎?
風回雪偷偷勾唇,随後扯了扯蘇霁的衣角,“殿下忙完了?”
蘇霁将目光重新放在風回雪的面上,仔仔細細凝視了片刻。
倏忽間,他彎下腰俯首在她耳邊,用他低沉的嗓音撩撥着她。
“是,孤一出禦書房就立刻來尋你了,太子妃可歡喜?”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亭中的人都能聽到。
說完這句,他徐徐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應。
這人說話就說話,湊這麼近幹嘛!
風回雪蓦地紅了臉,睫羽輕微地顫抖了兩下。
她貝齒輕啟,還未出聲就聽到對面響起一道極輕的調侃。
蘇微煖驚羨地看着風回雪,語氣透着少女的憧憬,“皇嫂和太子哥哥感情真好!安陽日後也要尋一個如意郎君,像皇兄皇嫂一般恩愛!”
“嗯,那你挑選夫婿時可看仔細了!”蘇霁淡淡地評價,眼神一下都不離風回雪。
他将人拉起來,替她整理好披風後捏了捏那凍得通紅的指尖,“孤才離開一會兒,你的手就涼成這樣,太子妃就這麼照顧自己的?”
風回雪無辜地眨了眨眼,她發誓自己已經很注意了。
又不是傻子,誰會特意受虐吹冷風?
有這功夫問罪,還不如趕緊帶她離開這裡,省得讓安陽看笑話。
蘇霁的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牽着她向蘇微煖道别,“若無事,孤和太子妃先回府了!安陽你剛回京,還是要多陪陪你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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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夫妻倆相伴而回,蘇微煖獨自斟了一杯熱酒飲下,滿足地咂了咂舌。
她放下酒杯,咬着綠豆糕咀嚼了幾下,含糊不清地說道:“人都走遠了,三哥你還不出來呀?”
“就你聰慧!”蘇煜笑罵了一聲,緩緩從她身後的簾子裡現身,“何時發覺我來得?”
蘇微煖皺了皺鼻子,嫌棄道:“三哥從母後那裡過來的?身上的安神香太濃了,風一吹就能聞到。”
她思考了一下,杵着下巴自言自語,“也不知道皇嫂有沒有察覺?”
提及風回雪,蘇煜的眸色暗了暗。
他在蘇微煖的對面位置落座,漫不經心地給自己斟酒,随意問道:“和皇嫂相處得如何?”
亭内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談着,亭外的夫妻倆已下了假山,往鳳栖宮門口走去。
風回雪和蘇霁迎着寒風并肩前行,垂下的衣袖卻不安分。兩處衣料時而一擦就過,時而揉在一塊。
黑與紫的綢緞之間,相握的十指始終緊扣着,随着走動的步子微微搖晃。
重新回到廊橋,風回雪似是崴了一下。隻見她的重心不穩,身體往右側傾斜時被蘇霁一把攬住。
玄衣的太子擔慮地将人擁進懷裡,低着頭好像在溫聲說着什麼。少頃,他扶着人慢慢離開了鳳栖宮。
兩道親昵的身影漸漸出了視線範圍,蘇微煖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她興緻缺缺地執起玉箸,撥弄着盤子裡的糕點,“皇兄和皇嫂很好,也很般配!”
答非所問!
蘇煜笑了笑,眼底卻是一片淡漠,“微煖,我不是在問這個。”
蘇微煖戳着一塊綠豆糕,将它放進口中,不自覺地撒嬌,“哎呀,我知道啊!我是說正因為這樣,皇嫂對我很客氣,我們之間算不上多親近。”
蘇煜搖了搖頭,“罷了,你什麼性子我也知道,指望你放下架子多半是不能了。”
打量了一番亭内布置,他繼續道:“她到底是太子妃,以後會時常見到的。你也注意點,别再是這副姿态了。”
見安陽敷衍地點點頭,蘇煜無奈歎息,隻希望她不要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