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大概就是她這樣吧。
蘇霁頗具深意地輕笑一聲,最後點了點風回雪的額頭,轉身跟着永順帝出了鳳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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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辰,七皇子興許要尋你了,貴妃不如先回吧!另外,妹妹今日有些浮躁了,回去後抄幾卷佛經靜精神吧!”
永順帝一走,風泠就端起了正宮的氣勢,不緊不慢地給貴妃下逐客令。
張氏出身不高,乃先皇後的族親硬塞進後宮的旁支庶女。
先皇後離世後,她憑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成為了豔壓六宮的寵妃。直到風泠入宮前,六宮大權都一直在她的手上。
因此,張氏這些年明裡暗裡對風泠各種不服氣。
華麗的宮殿内門窗緊閉,四周靜得隻餘下祈福鈴因風動而發出的響聲。
婢女立在角落裡屏氣凝神,不敢多言多看。
袅袅青煙透過間隙鑽出銅爐,安神香摻着茶水的清香飄至衆人鼻尖,形成一種奇異的氣味,讓所有人都不适地蹙了蹙眉。
風泠連忙吩咐婢女重新打開窗戶,又命人取來手爐給風回雪禦寒。
風回雪接過精緻小巧的暖爐,柔柔道謝。她并未着急暖手,而是執起茶盞小抿一口,唇角微微勾了勾。
張氏那般出風頭,甚至得意忘形到針對蘇霁,怕是也沒料到風泠在這等着她。
她身為貴妃,方才說話卻幾次越過皇後,身子還一個勁兒地往永順帝邊上湊,風泠能忍到現在也實屬不易。
視線自面色不虞的張貴妃身上掃過,風回雪輕笑出聲,眼底帶上一抹冷意。
見貴妃強忍着怒氣離開,她擡眸望向風泠,遲疑地問道:“姑母特意在回雪面前敲打貴妃娘娘,可是回雪有什麼地方惹得姑母不悅?”
風泠聞言揮退左右婢女,随後身子緩緩往一邊傾移。她斜倚着圈椅,目光極淡地睨視面前的華服女子,“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身份?
風家的二姑娘?還是指——雲家的遺孤!
風回雪的神色一僵,驚愕地瞳孔一縮。她微張紅唇,幾次想要出聲,話到嘴邊又都咽了回去。
雲家被抄家滅門時,并沒有人察覺囚犯中少了一人。彼時風泠剛坐穩後位,還沒有那個能力幫風回雪藏匿行蹤。
她沒可能知道風回雪的來曆,方才的話應該隻是在說風家女的身份。
半晌,風回雪不動聲色地掐了把手心,頓時恢複冷靜。她慢慢起身再叩首而拜,“回雪時刻記着風家人的責任,一刻也不敢忘。”
“那就好,你——”
“母後!”
突然響起的女聲很是甜美,又帶着她這個年紀的張揚,輕易就打斷了皇後提點風回雪的念頭。
美貌的皇後放下高傲的架子,迅速起身順着那女聲的方向疾行幾步。
恰逢這時,大殿右側的簾幕被挑開,珠玉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越的聲音,一名衣着粉嫩的妙齡少女從後面跑了出來。
見到安陽,風泠驚喜地摟住她撲過來的身影,“在外遊曆了幾月,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蘇微煖撇了撇嘴,十分不以為然,“母後,兒臣一向如此,學不來昭華姐姐那般端莊大方。再說了,一味拘着言行就不是安陽了!”
風泠被她反駁地啞口無言,須臾,她搖了搖頭,“嘴皮子愈發利索,可見着你三哥了?”
話音剛落,簾幕再次響起一陣玉石碰撞之聲。
一襲紫衣的清懷王不緊不慢地走出來,清隽的臉上挂着一貫溫潤的笑容。剛一對上風回雪平淡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沖着她點點頭。
蘇煜拱手施禮道:“回禀母後!安陽一入宮門,兒臣便親自去迎她了。妹妹記挂着太子妃,特意趕在此時過來。”
蘇微煖從風泠的懷中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一旁的女子,“你就是傳言中的那位風姑娘?太子哥哥心儀的女子?”
安陽問得很巧妙。
若是應下便是有自誇之嫌,若是不應又當衆拂了太子面子。
風回雪垂着眸子,一時摸不透安陽的意圖。她正糾結着如何回答,忽然聽到蘇煜的解圍之詞。
“不得無禮,還不快向皇嫂請罪!”
安陽一副滿臉不情願的樣子,态度極為散漫,對風回雪也不像帝後口中那般。
蘇煜也不在意風回雪的想法,繼續道:“安陽帶皇嫂去宮中後花園轉轉吧!本王身為男子多有不便,就不同去了。”
待二人走出了視線,他轉過頭看着風泠,平靜地問她,“母後方才是想和太子妃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