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風回雪的編舞進行地格外順利,而皇宮内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生辰宴會。
永順十二年九月二十,衛太子和昭華公主年滿十七,永順帝大辦宴席欲定下二人各自的婚事。
是夜,各賓客早早地進了宮,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說着客套話,等候宴席的開始。
燈火通明的大殿中,四處牆壁皆由白玉磚石堆砌而成,在皎潔的月色下閃着光澤。位于四方的銅爐中點着清淡的熏香,驅寒之際還能凝神靜氣。
不消片刻,外頭傳來了動靜。
“聖上駕到!娘娘駕到!”
随着一聲尖細的嗓音響起,衆人就見兩道身影并肩邁進了大殿,連忙叩首道:“參見聖上!皇後娘娘!”
永順帝攜着風皇後步調緩慢地走向上位的龍椅,在衆人跪拜時徐徐落座,而後免了底下一幹人的禮,“衆卿平身!”
見風家的二姑娘打扮得體、舉止有禮,永順帝和風泠滿意地相視而笑。衆人見此一幕,不知背後原因,隻道帝後果然伉俪情深。
待人全部回到了坐席,皇帝随意說了些場面話便吩咐宮人上膳。
侍女端着美酒佳肴自兩側進入,随後殿門徐徐合上。一時間,舞姬翩然起舞,樂師撥弄琴弦,滿堂奢華猶如仙境。
永順帝雖不愛先皇後,但對于太子和昭華,他自問也算是盡到了為人父的責任。為避免世人議論他偏袒繼後和其子,他特意囑咐每年的生辰宴都要大辦。
這是連繼後的子女都沒有的殊榮。
風泠狀似不經意地掃視了一番自己的兒子們,眼神最終落到了太傅那邊的風回雪身上。
她微微向後退出帝王的接觸範圍,白玉一般的臉龐隐在暗處顯得格外晦暗,上挑的眼尾卻又風情惑人,周身氣質詭異而深不可測。
狹長的美目中漸漸浮上陰婺之色,風泠的内心百轉千回。
帝王的聖旨隻是順利進入東宮的第一步,能否把握住太子的心思,還是要看風回雪自己。隻有取得了蘇霁的信任,風家才能繼續之後的事情。
青蔥玉指執起酒盞,她的面上重又挂上溫和的笑容,惺惺作态地沖着底下的臣子們舉杯示意。
席間正熱鬧着,恭賀交談之聲接連不斷,沸沸揚揚地回響在宮殿之中。
昭華公主身為永順帝的皇長女,人前一向端莊穩重,隻有在太子面前才會表現出鮮活的一面。
今日君臣共宴,蘇微霜身着一襲天青色宮裝,衣袖上印着淺銀的蝴蝶暗紋,舉止間優雅而不失靈動。
她不緊不慢地撚起一塊桂花糕,掩着唇慢慢品嘗。潋滟水眸中光華流轉,紅唇上揚,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風回雪,思索着該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坐在她對面的華服女子嬌聲道:“聽聞昭華姐姐近日新作了一首曲子,正巧我與姐姐許久不曾一同賞樂了,今日不妨合奏此曲?”
喧鬧的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衆人微怔後齊聲哄笑,紛紛贊同那名女子的提議。
風回雪見狀挑了挑眉,偏過頭不動聲色地瞥了侍女一眼。
碧落立刻會意,上前為她新添了一杯果酒,趁着低頭的瞬間低語道:“那是福甯郡主,她的生母永惠長公主是太後唯一的親生子。長公主去後,太後就将郡主領到身邊親自撫養。”
當今太後并非永順帝的生母。
先帝年間,她一生無寵,膝下僅有一女,因資曆深厚才得以撫養永順帝,最終成了太後。
世間萬物,因果循環。或許是因為她暗中殘害了不少妃嫔,她唯一的公主在産子後不久就離開了人世。得知消息,太後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随後就親自照顧福甯郡主,也算給自己一個念想。
風回雪聞言沉思了片刻,撫了撫肩處的長發,漫不經心地問道:“福甯和昭華的關系很好?”
碧落見她衣衫單薄,指尖被凍得通紅,連忙将手爐遞給她,“宮中女子中隻有她們年紀相仿,自然時時玩在一處。不過據主子所言,二人在樂曲上多有分歧,并不如表面看起來和睦。”
風回雪點了點頭,白皙的指尖在酒盞上有規律地敲擊着,不出一會兒功夫就聽到了蘇微霜的回答。
“福甯妹妹相邀,本宮喜不自勝。隻是今日不巧,這首曲子本宮另有安排,還是改日再與妹妹一同撫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