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看見沈瑤就煩,拿腳踢了一下背簍,怒目而視:“趁着我還沒動怒,趕緊走,否則,把你們三通通抓起來服苦役。”
銅錢從背簍掉出,沾了地上的泥。
楊文英紅着眼眶彎腰從泥地撿起。
沈瑤父女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聽門外一兵卒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老大,來,來人了,上面派欽差來了!”這兵卒是邢教頭放出去的眼線,就是為了盯上峰派人。
這一句話明顯讓邢放身形一顫,努力壓着上揚的嘴角對屋内三人開口:“贖人的事情不許再提。”
邢放出了土屋又吩咐差役帶三人去找楊繼宗,這個時候走肯定走不了了,隻能先避開欽差,免得将接下來的事給辦砸了。
邢放帶着兵卒去迎接欽差,三人則是在差役的引領下見到了楊繼宗。
靛藍色的棉襖在人群當中格外顯眼,楊繼宗比上回見面又瘦了些。
那棉襖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屬實人在衣中晃。
“哥哥!”楊文英一聲呼喊讓楊繼宗那張麻木的臉上多了一絲神采。
“叔,你們怎麼來了?”楊繼宗蹲下身左手摁住右邊肩膀,緩緩卸下背後的筐子。
狗蛋立刻上前,二話沒說就将他筐子背起來,繼續往城牆上運送。
苦役們在城牆地基上用黃粘土壘石砌牆,邊上還有許多人正赤腳站在泥地裡踩踏。
這些加了幹草的黃粘土砌牆不容易幹裂,但在冬日想要獲得可是件難事。
好多人的腳早就被凍爛,有得甚至沒了腳趾頭。
沈瑤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楊繼宗的腳,楊繼宗穿着她爹做的鞋。
楊繼宗帶着三人走到城牆根避風處,順着沈瑤的視線看過去,就曉得她在擔心什麼:“做黃粘土隻分配給女子。”
沈瑤擡頭哦了一聲,看了一眼他的臉又歎氣。
楊文英則是站在原地直掉淚。
“沈叔,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楊繼宗沖沈青山拱手詢問。
沈青山就把今日要來接他回去的事情說了。
邢教頭不肯放人。
“方才我聽到他的兵卒喊欽差來了,那欽差會不會是來找茬的?”沈瑤眼底流露出隐隐不安。
楊繼宗眼一亮,盼了許久可算來了,于是微微點頭。
楊文英立刻想到什麼抓住兄長的衣袖:“會不會是沖着哥哥你來的?”
“一半是沖着邢教頭,另外一半确實是沖着我來的。”楊繼宗話音剛落,就看見妹妹滿臉驚恐。
而沈青山則是背着背簍拉起女兒的手就急步往外走。
得走,不能被這小子連累女兒,可他卻拉不動女兒。
“爹,先聽他把話說完,咱們現在走正好撞上欽差。”沈瑤覺得楊繼宗的神情很不對勁,他似乎一點都不怕。
“還有啥可說的,這臭小子當初是和我如何保證的,還說不會牽連你,可你看看,這才多久,連欽差都為他來了。”
“沈叔!”
沈青山推開面前男子出言呵斥:“别叫我叔,我不是你叔。”
“嶽父大人,請聽我解釋。”楊繼宗站在邊上拱手作揖,向他賠禮。
這一聲喊惹得沈青山額頭青筋暴起,抄起腳上的鞋子就往楊繼宗身上揍。
沈瑤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爹暴跳如雷的在單方面揍人。
“爹,爹,别打了。”沈瑤拉開二人,擋在楊繼宗身前,擡頭就看見他臉上有半個鞋底印。
沈青山背着背簍扶着膝蓋氣喘籲籲。
“你快解釋,不然我爹得揍死你。”沈瑤從懷裡掏出文英送的帕子塞到他手裡,“你自個擦一擦,不能怪我爹揍你,誰讓你瞎喊。”
“我沒瞎喊,嶽父不讓我喊叔,我就隻能喊嶽父。”楊繼宗微微俯下身,低頭把臉湊到沈瑤跟前,“阿瑤,我們是拜過雙親的。”
楊文英被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驚的貼在牆根不敢動彈。
哥哥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沈瑤直接拿帕子搓他的臉:“你要是還想挨揍,就再繼續喊。”
“阿瑤,你給我過來。”沈青山拉着女兒到身邊,“你是入贅在我家,拜過雙親又如何,我家若不想要你,可以直接休了你。”
“阿瑤,你要休了我嗎?”楊繼宗肩膀一落,可憐巴巴的望着她,活像一隻棄犬。
沈瑤磨着後槽牙:“你再不道出實情,惹我爹生氣,我肯定是要休你的。”
“哥哥,你快說,說了叔和阿瑤就還要你。”楊文英立刻上前催促。
于是楊繼宗就将自個先前辦的事情說給了三人聽。
欽差為何來此?問題就出在楊繼宗為邢教頭寫的那封呈情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