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出門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
但不論生絲賣不賣得掉,三人都保證會在過年前抵家。
沈瑤同趙裡長要來了路引,在親人的目送下背着背簍,挎着小包袱離村。
晌午前,沈瑤和父親、舅舅抵達青峰鎮,在商旅落腳的客棧裡吃了午食。
沈青山付賬的時候多給了些錢,同店中掌櫃打聽可有哪隊商旅前往白鶴鎮,能不能捎帶他們一程。
掌櫃喚來小二過問,确實有一隊茶商要去白鶴鎮,不過能不能帶上三人還得先打聽打聽。
沈青山聽出話外音,又從懷裡摸出二十文,讓掌櫃切一盤鹵肉送給茶商,“勞煩掌櫃了。”
掌櫃沒想到沈青山這漢子如此上道,讓後廚切了盤肉,他親自送上樓,等他再下來時,這事便成了。
“明日一早就出發,大後天就能抵達白鶴鎮,茶商領隊說可以帶上你們,不過你們得自個去尋騾車,他們這批貨要得急,路上不住店。”
這可把三人高興壞了,連忙同掌櫃道謝。
“你們今夜在這住下不?”掌櫃瞧三人雖穿的新襖,但怎麼看都不像是城裡人,随口一問。
“我們回黃記供銷社住,勞煩掌櫃幫我們準備六斤鹵肉,我們帶到路上吃。”沈瑤從背簍裡提出一串銅闆放到桌上。
“原來你們是黃掌櫃的親戚啊,怎不早說。”掌櫃的被沈瑤掏錢的動作給吓了一跳,再看她兩邊站着的長輩都沒啥反應,于是少收了五個銅闆,吩咐後廚去準備。
沈瑤帶上鹵好的肉先和舅舅往自家鋪子走,她爹去城門口尋騾車。
年關将至,采買年貨的客人多,這幾日鋪子生意也格外好。
黃冬生索性就把原先的雜物間收拾出來做了廂房,從家裡把自個的鋪蓋一并帶來,就住在鋪子裡忙生意。
見着爹和表姐來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上前相迎,順手接過表姐的背簍。
“爹,晚上咱們三睡這,表姐睡裡面,被褥我都準備好了。”黃冬生指着賣肉的案台道。
黃松柏放下背簍,幫兒子整理貨櫃。
“表弟,家裡烙了餅你嘗嘗,這還有肉。”沈瑤将手裡的包袱皮打開。
黃冬生也沒和表姐客氣,當下就拿了張餅子夾上兩塊肉片,坐在櫃台後狼吞虎咽。
這些日子他都是随便對付兩口。
沈瑤在貨櫃上拿了十枚雞蛋,丢了銅錢放在錢匣子裡,在邊上用小爐子做鹽焗雞蛋。
不多時,沈青山就從外頭歸來。
城裡的騾車都不願意出城,沈青山好說歹說,又拿路引又出高價,這才定下一輛。
明日一早騾車就在客棧門前等他們,不包車夫食宿,車費出資一百文。
黃家父子在旁聽得牙疼。
黃冬生咽下最後一口餅,張口就道:“表姐,等明年咱們也買個騾子吧,往後家裡都能用得上。”
黃松柏不同意,表示得買牛,牛能耕地。
“爹,咱們先買騾子,騾子腳程快,往後送生絲去白鶴鎮不得用騾車啊!”黃冬生這話一出,就看見他爹雙眉緊蹙。
滿臉都在糾結着到底該先買牛還是先買騾子。
沈瑤将做好的雞蛋給大夥一人分一個,剩下的焖一晚上,明日帶在路上吃。
沈瑤邊剝雞蛋殼邊開解舅舅,“表弟在給您提前畫餅呢,牽引樓呂掌櫃收不收咱生絲還是另外一回事,哪就要考慮到買騾子這事。”
先掙錢接回楊繼宗才是要緊事。
黃松柏咬着絲絲入味的雞蛋猛猛點頭:“還是阿瑤說得對。”
“爹,對啥啊。”黃冬生這幾日結交不少城中管事,愈發的油嘴,“表姐,姑父你們有沒有聽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句話,咱們眼光得放長遠些,不能目光短淺啊。”
黃松柏脫下鞋子就朝兒子身上招呼,“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學幾個字就敢胡說,我現在就讓你曉得啥叫近憂。”
父子倆在店裡隔着貨櫃你追我趕,直到客人上門,黃松柏才尴尬的将手中鞋子給放下,裝作若無其事的去後面上貨。
沈青山幫着女兒熄爐子,讓她進裡面歇着。
話音未落就聽來得管事要同他們定年菜和野味,因每樣食材要的數量多,沈瑤便幫着表弟在旁登記。
沈青山聽到來人要定十隻野兔和十隻野雞,于是主動上前告知,這野味的數量無法保證,且他得出一趟遠門,三日後才能回城。
管事也知道冬日打獵全憑狩獵人的本事和運氣,并沒有出言為難,便道能獵到多少就要多少。
擱下五兩銀子定金,剩下的五兩約定十日後來取貨時給,就走了。
等人走後,沈瑤把這批貨的價值一算,他們轉手就能淨掙五兩,其中野味掙大頭。
“表弟,那你這又要看鋪子又要和小販們收菜,能忙得過來嗎?不如讓寶來哥幫忙?”沈瑤合上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