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開業,熱鬧了一整日,客人們才漸漸散去。
沈瑤和家人去藥堂接上麥子,坐在牛車上喚黃冬生和楊文英閉店回家過節。
牛車載着衆人晃晃悠悠的抵村。
沈瑤看着闊别多日的家,推門,直接撲倒在床上滾了一圈。
身下還是熟悉的麥稭味,城裡雖然好,但金窩銀窩到底比不上她的狗窩。
晚上和麥子擠在一處睡覺,她都怕自個不老實壓着麥子,半個月都沒怎麼睡好。
麥子被沈青山送回了萬河鄉,不用想也能知道阿奶們今日能有多高興。
黃杏、黃梅和苗氏擠在廚房裡生火做飯,嘴裡念叨着今日在城裡的見聞。
往日都聽冬生同他們吹噓,如今這回是實實在在親眼所見,可算是相信那孩子不是在吹牛。
臘八粥香甜軟糯,配上五花肉炒酸菜,格外下飯,沈瑤連喝兩大碗。
自從新鋪開張後,黃冬生白日守着店裡,空隙時間還能鞏固一下知識。
畢竟月底考試将近,留給他的時日不多了,他可不想和羅墩子那群小屁孩分到小班裡,他得進大班。
黃冬生嘴裡念念有詞,顧客突然進店,他就立馬迎過去,剁肉裝菜稱重收錢。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又笑盈盈的親送客人出店門,還不忘喊上一句歡迎下次惠顧。
自沈瑤回來後,村中學堂的讀書聲一日比一日大,就連上河村的百姓閑來無事都會趁着天氣好時,三五成群的蹲在曬場聽孩子們讀書。
上河村還有人同黃梅打聽,他們這學堂還收不收學生?
要是收的話,上河村的娃娃們是不是也不收束脩。
黃梅把這事同沈瑤一講,三位老師共同商議,明年三月初若孩子們想繼續讀書識字,每人每月交五十斤黃豆即可。
待得知學堂今年不再收學生,可以等到明年開春後報名,拿黃豆抵束脩時,可把上河村的孩子們高興壞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
考試這一日終于還是來啦。
教室的桌椅闆凳被拉開,前後左右都空出些許距離,不僅如此,還有兩位老師在考場監考。
孩子們坐姿端正,并沒有出現交頭接耳的現象,每個人的桌面上都擺着五六個沙盤和木枝。
第一場考試由楊文英和趙小福監考,讓孩子們默寫《三字經》。
“從人之初默寫到老何為?”楊文英話音剛落,視線落在同樣需要考試的沈瑤身上,有些為她擔心。
她身為老師,要是考的還沒學生好,可怎麼辦?
學生們拿起桌上枯枝開始在沙盤上奮筆疾書。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有的學生信心滿滿,等待老師驗收,有的學生則是咬住枯枝急的滿頭大汗。
等時間一到,無論寫沒寫完,都必須停下走出去。
兩位監考老師在屋内檢閱,孩子們蹲在曬場上交頭接耳,有不會的字,忘記默出來的,都化成了一聲聲嗚咽歎息。
“墩子,你覺得你是全對嗎?”張春芽拉着弟弟同羅墩子小聲說話。
羅墩子叉腰很是傲嬌:“那必須的啊!”
趙小福和楊文英仔細檢查每一位學生的沙盤,各對了多少字,又錯了哪些,等登記完就攆着孩子們回家吃飯,明日還得考算學。
夜裡,楊文英看着手裡這份榜單,一會笑一會愁。
這些孩子們的資質參差不齊,年齡大些的孩子,被家中瑣事纏身,連一半都沒默寫出來。
田寶來得了倒數第二名,肯定又要被寶珠狠狠教訓。
沈瑤坐在床邊泡腳湊過去瞅了一眼,看到上頭排名,忍不住笑出聲:“冬生表弟看來還是要和羅墩子幾個小娃一起去大班做同窗呀。”
“你還笑的出來,看看你自個排第幾。”
沈瑤擦幹腳上的水,“第五名,挺好的呀,我字都寫對了,就是漏了半句沒寫。”
楊文英恨鐵不成鋼,逼着沈瑤又背了一遍,還是不肯讓她躺下休息。
“明日算學考試,趙老師也要參加,讓你把出的題目告訴我,寫在紙上。”
沈瑤圍着被子喊冷,坐在床上不肯下地,楊文英隻好挪了桌子到床前,一人口訴一人将試題寫下。
翌日,清晨。
沈瑤和楊文英先考生們一步,将試題寫在每個人的沙盤上。
孩子們有序進入教室,等沈瑤一聲令下,再次奮筆疾書。
兩日後,學生們的排名便出來了,誰去大班,誰去小班也一并定了下來。
發榜這一日,不用裡長敲鑼打鼓,村裡男女老少都齊聚在曬場等待着自家孩子的成績。
綜合排名第一名:羅墩子和張春芽并列,
第二名:石頭,
第三名:黃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