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冬生揣着三兩銀子巨款進到保和堂後院,将自個的打算告訴了沈瑤。
與其高價掙一回,倒不如六文一斤賣給任掌櫃,同他博取未來長久的合作機會。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今日那三位管事在他攤子前争搶,無論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
錢帛動人心,雖然缺錢,但他也不想給家中帶去禍事。
掙錢還是細水長流的好。
表弟能有這樣的認知,沈瑤當然表示同意,而且還告訴黃冬生,這三兩銀子直接拿去開供銷社。
黃冬生也沒推拒,點頭稱是,“一會我就同任掌櫃去簽契書,回頭我再到城裡尋摸合适的鋪面。”
沈瑤又問簽契書要不要她作陪。
黃冬生擺手表示不用,任掌櫃不看僧面看佛面,沖着表姐的面子也不會坑他。
“那你簽完,回村後讓姨父把貨櫃做起來。”沈瑤起身去前面問藥童借了張紙,拿木炭在上頭畫下超市的菜櫃圖給黃冬生看。
黃冬生認認真真弄明白後,就将圖紙仔細收進懷裡:“之前村裡建學堂還剩不少木材,我回去同姑父講,讓他出面和鄉親們商量,就先用那些木材做貨櫃。”
姐弟倆心裡皆是攢着一股勁,沈瑤又将明日的作業布置好交給黃冬生,這才問起家中情形。
說到家裡,黃冬生侃侃而談。
家中一切都好,萬河鄉那些老人們也挺好,大夥兒都按部就班的忙着手頭的事情。
大姑父,二姑父和他爹三人輪流去采石場照顧表姐夫,閑下來的時候就會幫家裡磨豆漿,點豆腐,制腐竹,編筐子。
大姑父有時還會跑去麥田察看。
寶來哥白日在外頭收幹貨,昨兒夜裡又帶回來一斤棉花,長輩們就先讓表哥把蘆襖替換下來了。
黃冬生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怕表姐不高興。
沈瑤把他湊過來的臉推到另外一邊:“那文英有沒有将我背回來的竹子浸在河水裡?我爹有沒有說啥時候再上山?”
也不曉得那捕獸夾有沒有捕到什麼獵物。
黃冬生見表姐并沒有生氣,又繼續講起來。
文英現在做事可穩當了,她怕竹子被流營所那些犯人破壞,特意用麻繩綁了石頭墜在下面,将劈好的竹子沉在水底。
而且現在湖面結了冰,沒人往河邊去,根本發現不了。
至于二姑父什麼時候上山,那得容他回去問問。
等沈瑤将家裡每個人都問過一遍,包括學生們誰的課業進步,誰的落後都做到心裡有數後,黃冬生賤嗖嗖的又湊了過去。
“表姐,你怎麼不問問表姐夫?”
沈瑤抿了抿幹澀的唇,視線落在藥爐上,裝作不經意般問起:“那,那他恢複的咋樣?”
黃冬生故作歎息,搖了搖頭。
沈瑤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他恢複的不好?那藥不管用?”
“不是。”
“那是如何,你光歎氣不說話是想急死誰?”沈瑤噌的擡手就要朝他耳朵揪去。
黃冬生立馬擋下她伸來的手,“表姐,你這麼着急幹嘛,心裡緊張表姐夫啦?他不過就是傷了右臂而已,邢教頭都讓他安心養傷,不用挑石頭了。”
要不是顧慮這裡是藥堂,麥子需要靜養,沈瑤定要大聲反駁黃冬生,她隻是怕自個買給楊繼宗的藥沒效果,浪費銀子而已。
黃冬生将表姐的狡辯看在眼裡沒戳破,也不敢敢再惹她,在藥堂一起用過飯食,下晌就又去了知味樓。
任掌櫃很是爽快的和黃冬生簽了明年一年的契書,春夏秋按一文一斤的價格收毛豆,入了冬便是六文一斤的價格。
黃冬生仔細端詳着契書上的字,雖有好些個筆畫複雜的不認識,和任掌櫃虛心請教一番後,于是歪歪扭扭的寫了自個的名字。
手印摁下去的那一刻,黃冬生激動的臉色潮紅。
“任掌櫃,那幾位管事若是知道我将毛豆全賣給你了,會不會來尋知味樓的麻煩?”
任掌櫃近日賺得盆滿缽滿,光是樓中熱飲就成了城中供不應求的暢銷品。
如何與這些富貴人周旋打交道,自然是得心應手。
“你放心,他們不會尋咱們的麻煩。”
黃冬生和任掌櫃簽完契書,拒絕了他的宴請,離開知味樓後便在城裡轉悠尋摸鋪面。
好的鋪面難尋,黃冬生一連看了好幾處都不滿意,不是朝向不好,就是太偏僻,有的鋪子裡堪堪隻能擺下兩張桌子,那哪行。
于是,他隻好先去成衣鋪子買了張素白帕子和各色絲線,又去藥堂把契書給表姐過目,沒問題後就挑着擔子回村了。
回到村,天已經黑盡。
沈家主屋裡,大夥聚在油燈下,聽着黃冬生講這兩日發生的事情。
這一晚上講的他口幹舌燥,連灌兩碗水才繼續說開供銷社的事。
苗氏沒想到他兒子有朝一日真能在城裡租鋪子做掌櫃,捧着兒子的臉頰怎麼看怎麼招人喜歡。
就是這樣的好消息,他爹今日去采石場,沒能聽見,可惜了。
苗氏連拍好幾下,拍的兒子臉頰通紅直喊痛,她才松開,确定這不是夢。
“表姐說咱這鋪子得取個名字,文英你寫下來,我明日就拿去城裡做牌匾。”黃冬生看着大夥。
取名字這麼大的事情,長輩們就算想出力,也心有餘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