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雙渾濁的眼睛對戰況毫無分析能力,他的腦子已經在日複一日的縱情享樂中退化,隻知道一味地釋放毒氣。然而這招對孟柏已毫無用處。
噗噗兩聲,那兩隻眼球被剛刃戳破,流出了粘稠的膿水,與身體一同失去了生機。
孟柏在沙發布上蹭剛刃上的膿水,聽到廚房又傳來動靜。陶谷瑞已經站了起來,張開嘴,哀嚎比之前強了一倍,像把剔骨刀,淩遲着孟柏的神經。
孟柏忍無可忍,剛要出手,她的嚎叫卻戛然而止。
“閉……嘴……”熟悉的嘶啞聲讓孟柏産生了叛逆的反感,讓她想當場尖叫。
解向文的身體比之前更加臃腫,他身上的肉不斷增殖,從衣服中流了出來,堆積在地上,變成了孟柏之前見過的那坨血肉的模樣。他像一坨史萊姆,或者說他現在就是一坨系着西裝的肉色史萊姆,從樓上流了下來。
太惡心了,但是孟柏還是忍着惡心正視他。
解向文和之前在總經理辦公室一樣惡心,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現在身上的兩個眼睛是原裝的,而非大兒子的眼珠,在原本是喉嚨的位置上的肉變得半透明,隐隐能看到一顆黑色的毒瘤在跳動。
那是他的命門所在。孟柏确定了破局點,用鋼爪抓住落地窗的窗框,把自己蕩出窗外。
氣流裹挾着孟柏全身,她雙腳抵住外牆,看到眼前仍是光赫大廈,但這大廈高聳入雲,腳下的地面遙不可見,她所在的高度遠超過八十一層。周圍霧氣彌漫,聳立着一座座如同光赫大廈一般的高樓。
解錦程的家在光赫大廈的窗戶内如同電影片場。
解向文沒有追到窗口,而是逼近廚房,用小山一樣的肉身吞沒了陶谷瑞。
“閉嘴……,我讓你……安靜……”
陶谷瑞沉默着,沒有一點反抗,她的情緒說不上恐懼,更像是自暴自棄的順從。
解向文吞沒了陶谷瑞,肉身開始消化蠕動,喉嚨被拉伸,變得更透明。
孟柏夾起一片碎玻璃,朝解向文的喉嚨擲去。她的準頭很好,但是玻璃隻割破了表皮就如同紮在軟泥上一樣失去了沖勁,軟趴趴地耷拉了下去。
解向文的眼睛位移到身側,沒有轉身,而是直接側着身蠕動過來。
孟柏不想貿然伸出鋼爪,解向文的身體不同尋常,她擔心解向文會把自己鋼爪的力量化解,然後吞噬。
她看向同樓的其他窗戶,或許能擴大戰場,分散攻擊點。
兩層樓下的一個緩慢攀升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被她扔出樓的解錦程的小弟,此刻它躲藏在電腦中的黑泥幾乎全部暴露出來,吸附在樓的外立面上,拖拽着電腦,一點點向上爬。
孟柏當即伸出鋼爪再次刺穿電腦,把它甩回窗内,砸向解向文。
如孟柏預料的一樣,解向文的身體輕易接住了它的小兒子,開始由外向内地包裹它,吞噬它。
它的身體又開始變化,體内一下子多了兩個人,把它的眼球頂得凸起。孟柏跳回屋内,把全屋的燈亮度開到最大,解向文的眼睛受了刺激,身體的行動一緩,正要回縮眼睛,卻被一隻快到出現殘影的鋼爪一一刺破。
鋼爪刺破眼睛後沒有回縮,而是順着破口繼續深入,暢通無阻。
孟柏賭對了,眼睛是它唯一的弱點。鋼爪從頭顱上伸進了喉嚨,八爪魚一樣扒住了那顆毒瘤,向上抽出。
毒瘤離開了解向文的身體,那座肉山失去了支撐,發出一聲低沉絕望的哀嚎,癱軟在地。毒瘤的黑氣四溢,像心髒伸出血管一樣生長,覆蓋住牆面,伸出窗外,蔓延向其他高樓。
孟柏的鋼爪飛舞,切斷了毒瘤周遭的黑氣,舉着它回到了解錦程的卧室,這裡死一般的寂靜。她來到解錦程躲藏的衣櫃前,打開櫃門,卻神色一楞。
門後不是衣櫃,而是快點下班有限責任公司。
孟柏猜到了些什麼,走了進去,門在她身後關上,她回頭,看到了電梯門上映出自己模糊的身影。
解錦程坐在負責人的工位上,他恢複了成年人的樣子,沒有被黑膠帶纏身,說話當然也是自由的。
但是孟柏沒有用鋼爪封住他的嘴。她走到解錦程面前,說:“我在你的腦子裡。”
解錦程看了眼那顆黑色的毒瘤,輕微地向後仰了仰身子,說:“你不怕我用言靈讓你自裁?”
孟柏說:“在裡世界,你沒有言靈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