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來一次
……
我從夢中驚醒
枕邊的濕潤和眼尾殘留的淚痕提醒我這是一個極其糟糕的夢。
我似乎在夢中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但盡管努力去回想卻隻能找到破碎的片段與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撕碎的潔白婚紗和萦繞的廉價苦煙,滾燙的舌尖和那雙冰冷的手,隐約能聽見男人的狂笑和不斷的槍聲
那是誰,他真像個瘋子
我呼出一口濁氣,像是自我安慰般揉了揉腫脹的眉心
這隻是個夢罷了
——
…我應該去拜拜佛嗎?
手裡還攥着銀行卡,面對帶着槍支突然闖入銀行的一群古惑仔時,我顯得格外無措,隻能偷偷躲到人群之中,在心中祈求他們不會大開殺戒。
為首的男人顯然是他們的頭,一頭挑染黃發,戴着黑色墨鏡,無袖工裝背心讓結實的手臂線條一覽無遺,脖子上的金屬項鍊一直延伸到敞開的麥色胸口,隐約可以看見呼之欲出的挺闊胸肌,但比起老大,他更像個心狠手辣的打手。
他似乎對搶銀行不感興趣,撇着嘴揮手讓身後的一群馬仔沖了上去,自己卻旁若無人地在偌大的銀行大廳逛了起來,一會兒摸摸大理石擺件,一會兒踢下門口的消防箱,像個多動症孩子。
在櫃員的尖叫和四處響起的槍聲背景中,像是才察覺到我的觀察,又像是早就感知到我未曾移開的視線,他如同一隻狩獵的狼,終于轉過頭準确看向他标記已久的獵物。
四目相對
眼前男人與夢中人的臉重合
我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這不應該隻是個夢嗎
——
“小姐,長得不錯啊”
他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蹲了下來,調戲時還不忘吹了個流氓哨,嘴角勾着笑,墨鏡後的眼神卻冷的讓我渾身僵硬。
“認識我?還是想當我馬子”
我的腦中仍是一片混亂,夢中的他和眼前陰狠的男人在不斷攪亂我的思緒,但就在這種情況下,我卻莫名生出錯覺。
我不該怕他的
鬼使神差,我拿下了他的墨鏡
那雙幽黑的瞳有幾分呆愣,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大膽,或者說是這麼不怕死。
但凡我的視線向下一些就能看見他腰間握住随時準備拔出的槍。
可我卻仍看着那雙眼,似乎在記憶中翻出了一個名字,連帶着些許塵封的情緒,像是夢中的秘密,開口時還有些顫抖。
“……陳天雄?”
他回過神,像是氣笑般頂了頂舌,俯視我時像是看見什麼有趣的玩具,腰間摸槍的手換到了我的臉上,像是懲戒般輕輕拍了下。
“是烏鴉”
他手可真糙
趁烏鴉轉身時我揉了揉自己的臉,卻忽略了他摩挲指間的瞬間。
——
我原本是打算取款去海外逃婚的
但現在我想賭一次
如果再來一次,我想看到夢中的全部,我想知道我和他的一切,即使是是一場噩夢,我也甘之如饴。
也許我骨子裡就流着這樣的血,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和他是同一種人,我又何嘗不是一個瘋子,執着地想抓住一個注定失去的人。
但是……陳天雄
我在舌尖撚着這個名字,像是彌補回了空洞的心口,從那場噩夢中醒來後,我像是經曆了一場世界末日,無聲無息,我的某個部分就這樣死去,一切都變得不再有意義,我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在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