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蔡鴻卻擡手擋住兩人的手,聲音忽然蒼老嘶啞,緩緩開口道:“諸小姐,我蔡某一生光明磊落,從未撒謊欺辱他人,當年的事,我也不願隐瞞。”
諸甯聽到蔡鴻的回答後,手在不自覺地微微發顫,她的心高高懸起,對着一絲希望。
“但是……”
“蔡某對二位也有個不情之請。”
蔡鴻擡頭看向兩人:“荊州軍饷貪腐案使我深陷囹圄,謝大人心知肚明,這個案件非我所為,而是為我量身而作的一場陷阱罷了。”
“我并沒有什麼非分之請,隻要二位能夠還我清白。屆時,我自會将當年之事和盤托出,毫無隐瞞!”
蔡鴻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兩位年輕人,對于自己位高權重卻向兩個年輕人下跪請求沒有絲毫羞恥敷衍,反而極為認真誠懇。
謝懿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着,此時卻緩緩開口:“我們又該如何相信将軍一定是清白的?而且,即使将軍最後告知我們當年之事,我們又如何判斷将軍最後給出的答複一定就是真相?”
蔡鴻像早就預料到一般,朝他們笑了下:“我沒辦法向你證明什麼,但是當年那件事,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當今世上,隻有我可以告訴你們當年的真相。”
他緩緩站了起來:“當然,要不要和我合作,還是由你們決定。如果不願,我也不會強求,就當今夜大家并未見過面。”
謝懿轉頭看向諸甯,想要知道她的反應,諸甯朝他緩緩點頭。
謝懿會意,兩人站起身來和蔡鴻告别。
謝懿開口說道:“将軍如果是清白的,我們自會還将軍一個清白,”
諸甯補充:“屆時希望将軍也能遵守承諾,告知我們真相。”
蔡鴻知道雙方已經無言地達成某種協議,朗聲回應:“自然,我蔡某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
告别蔡鴻後,謝懿和諸甯并排走着。
諸甯不時憋瞥向走在身旁的謝懿,欲言又止。
謝懿注意到她的動作,放緩了些腳步,語氣柔和地低聲詢問:“怎麼了?”
“我們這次是真的被綁在一起了。”諸甯頓了一下,才接着說:“這也是你的計劃的一部分嗎?”
諸甯沒想到,下一秒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清朗動聽。
“這次真的不是。”
謝懿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才道:“隻算是陰差陽錯吧,如果在丞相那處你還是要離開的話,我是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留住你了。”
他的聲音平緩低沉,卻透出一絲酸楚和無奈,諸甯心中一動,忍不住側目看向他。
月光下青年的側臉宛如玉雕般完美無瑕,與小時候相比,輪廓更加分明,氣質也沉澱的更加成熟冷冽。
諸甯收回了目光,真的過了太長時間了,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她依舊能透過現在這位位高權重的大理寺卿看到當初那個沉默但真誠的少年的影子。
一直等候在府門外的宣京見他們出來,打破了諸甯的沉思,他朝謝懿禀報道:“主子,已經派人知會荊州監察院,我們今後便在哪裡落腳。”
——
此時,夜已深了,荊州監察院内卻依舊燈火通明。
監察院前堂中,正坐着一幹人等,皆着官服,分明深夜,卻沒有一人下值回去,皆議論紛紛。
“大人,眼看那大理寺少卿已經到達荊州,已經通報過了,似乎馬上就要到,我們該怎麼辦?”
一面容蒼白帶着些許書卷氣的男子面帶急色,正着急詢問為首之人。
“慌什麼,就按上面那位教我們的去做。”為首站着的是一個身形削瘦,面容帶着些陰鸷的男人,他眼神中帶着不屑:“京中那位貴人隻說,隻要這位大理寺卿能看的清局勢,自然會知道怎麼去做,我們……隻不過順水推舟罷了。”
劉山又接着追問:“大人,您一直說的京中那位貴人到底是誰?”
曹承德瞟了身旁的人一眼,眼神中充滿輕視和不屑,冷笑一聲:“不該打聽的東西就少打聽,别自己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說罷,曹承德便起身出門,他身後一幹衆人也趕忙跟上。
“想來也該到了,走吧,讓我們去會會這位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