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伽摸了把臉,歎氣:“四年來,這是301幹的唯一一件好事,給A區做綠化。”
方青源:“……”
可能是太久沒見到這麼純粹的綠了,她看得久了一點,久到俞伽從胳膊上扣下一條血痂,并在她眼前彈飛。
“……”方青源回頭,見俞伽身上的刮傷幾乎都好了,連疤都沒留下半點。
“看什麼,我有恢複血條的道具,”俞伽挺直腰闆,自豪道:“我可是76!”
方青源:“……”
俞伽挺完就開始腰疼,彎腰扶向旁邊:“話說回來,你怎麼總背着一筐爛樹枝爬山?知不知道鐘娜她們暗地裡蛐蛐人,都叫你貌美小樵夫……”說着,她一手撐在柴火堆上面。
柴火堆繞山滾了三百圈,正處于瀕臨崩潰的邊緣。
——喀啦。
俞伽一手摁裂樹枝,隔着被樹枝刮爛的布袋,摸到騰蛇冰涼、滑膩的表皮。
俞伽:“……”
方青源:“……”
俞伽抽出手:“我操!”
方青源沖上去捂住她的嘴,俞伽的聲音鑽出指縫,透出極緻的驚慌:“你殺人了?!”
方青源:“……”
她沉默兩秒,突然說:“我的确有一些積分。”
俞伽一愣,不喊了。
方青源:“知道撿漏嗎?就是……那條蛇,301打死的蛇。”
俞伽被她捂着嘴,緩緩眨了下眼。
“一斤騰蛇,200積分,”方青源松開她,手摁在“柴火堆”上,“這條大概八千多,送你了。今晚你帶回去,挂官網上,記得留點靈力保鮮。越新鮮,價格越好,明天就不是這個價了。”
俞伽又眨了下眼,好像沒聽懂。
方青源轉身:“既然不想留在這裡,進了決賽,就努力拿到出湖名額。以後别回來了。”
方青源的視目能力還是有些差,所以動作在俞伽眼中很慢。她扶着樹,慢慢地走,每一步都小心地繞過腳邊的薔薇,似乎對這點來之不易的綠化很是珍惜。
但俞伽總感覺,看到這久違的漫山遍野的綠、以及聽到“離開團結湖”時,她好像都有點不開心。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見過這種綠,或曾聽過這種聲音一樣。
而那并不是很好的記憶。
……
方青源不在意俞伽說的話有幾分真假,隻是今天遇到的事和人都太多,意外頻出,讓她有點累。
騰蛇懶得處理了,一看就想起靈識裡的東西,心煩。
“騰蛇神之咒”不愧是B+級副本,那縷暗紅的妖魂生生锲進方青源的靈識内,短短半小時就在識海紮了根。
不知道這鬼東西的觸發機制是什麼,總之當方青源視力恢複的差不多時,頸後就幾乎沒有任何異樣了。
騰蛇神的一萬積分進賬,她沒還債,而是兌換了一個轉移陣法,在宿舍的小閣樓裡設陣,偷偷跑出團結湖,将許遠陽的遺骨埋起來。
其實每次出來送人,方青源都能看到綠色的草,但隻是從未想過還能在團結湖裡看到。
-
也可能是騰蛇的妖魂作祟吧,這晚,她破天荒地做了一個夢。
夢到一些曾看過,卻因為一些原因,沒再想過的碎片。
……
十四歲的方青源趴在窗上,雨打濕她漆黑的頭發。
雨迹蜿蜒,視線模糊。
窗後,那人單腳踩在地毯上,閉着眼,手裡的紅酒杯抵在鋼琴的白鍵邊緣。
雨沉重地下着。
窗内人安靜,安靜得像一幅油畫。
雨模糊了方青源和她之間的距離,好近啊,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
方青源伸出手。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頸後又熱起來。
但手中更熱。
她低下頭,睜開眼,看到一團模糊的黑火躺在自己懷裡。
火燒得太烈,遮蔽了她所能感知的一切,也遮蔽了那團黑火下,濃密如羊毛卷似的長發。
……
A區,青草叢生,薔薇遍野。
獄警沿路走下山,被探出來的樹枝勾住濃密的長卷發。她随手繞開長發,目光在樹枝下掃過,頓了頓,撿起一隻黑色的皮質手套。
方青源被鐘娜摁在樹上時,扯下左手的手套,但忘記收進表帶。一路追着俞伽下來,不知怎麼扔到這裡。
獄警拎着那隻手套,盯了半晌。然後她摸出手機,打出一個電話,語氣不太正經:
“是我。她宿舍門牌号多少,我給她送個東西……這不是重點,你聽我說。”
“我知道我知道,”對面誠惶誠恐,“幾年沒見,突然一見她肯定接受不了,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隔壁家的姐姐突然變成——”
“團結湖最帥的獄警。”李微炘說。
“……”對面歎氣:“姐,我都說了,她靈識一被入侵就會瞎一陣子,老毛病了,你走後才有的,真的不礙事,你看她瞎了還能摸到宿舍呢……”
李微炘:“哦對,她門牌号多少?”
對面:“……”
李微炘想了想,說:“還有件事,我給你發一張她的截圖,你看看。”
對面:“……”
姐你這樣有點變态啊。
李微炘單手端着一隻平闆,上面正在播放這幾天的A區監控。她在平闆上挑挑揀揀,截出一張圖:“這張圖,你看看,放大,再大——”
“那是一條蛇,”對面說:“我知道,騰蛇,不是什麼好蛇,喜歡搞R18,但是放心姐,它已經死了……”
“不是,你看她的通訊表帶,表帶屏幕,”李微炘怒其不争:“她是怎麼欠出八十八萬的?”
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