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在隊伍裡開始交頭接耳，他的話在一堆聲音中格外刺，宋雁回朝後面看了一眼，周圍隻有些許光線，在茫茫夜色中，并不能看清男孩的神情。她一鼓作氣把包背在身後，“放心，你倒了我都不會倒。”

談霄用舌尖舔了舔後槽牙，沒有接她的話，下一秒身邊有隻手越過他戳了戳宋雁回的肩膀。

是錢銘。

“宋雁回，十公裡挺長的，你要是不行就把包給我。”

宋雁回被他拍的一激靈，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還在思考如何去拒絕他，就聽到後面有兩個男生湊上來揶揄錢銘。

朱家龍：“好哥哥，也幫我背呗～”

候海程：“錢哥哥～也帶我一個，還有談霄的一起捎上呗。”

“去去去。”錢銘耳根子都紅了一片，故作生氣地将他們推開，轉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雁回，沒再問她了。

說實話，錢銘長的确實挺周正的，但他現在旁邊站了個光芒四射的紅毛，倒顯得有點像是背景闆。

那個紅毛卻滿不在乎地側頭不知道看哪處，看的還挺出神，半天都沒把頭撇過來。

宋雁回将目光收回，想起晚上宿舍裡的調侃，心裡謝謝這倆男生冒出來解圍。

總教官遲遲沒下命令，他們新生站在操場上站了近十分鐘，也越發肆無忌憚地暢聊，耳朵裡的聲音越來越雜，但宋雁回還能聽到後面的人說：

“诶錢銘，你右手上有髒東西。”

“啊在哪？太黑我我看不到。”

“我看到了，我幫你擦。”

她還聽到斜前方的兩個女生交流說：

“你看那你看，咦，談霄不會是gay吧……”

“不能夠吧。”

“你看他幫男生擦手多仔細啊。”

“好像……可能咦。”

宋雁回壓制住上揚的嘴角，拼命想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好在主席台上的校長終于下令，宣布華大新生拉練正式開始，所有的吵鬧聲戛然而止，接着總教官指揮一連接着一連往校門外走。

沒幾個人知道具體路線，一個個悶頭跟隊伍走。

隊伍安靜的能融入深夜中，可惜京市的深夜并不安靜，馬路上車流聲能和整個黑空叫嚣。

也有行人和隊伍逆向而行，但好像他們已經習以為常，曉得這是華大保留節目，并沒有過多注意。

前半段路程宋雁回比較輕松，還能抓個大疆記錄沿途風景。

京市和南應的建築大不相同，雖然都是曆史悠久的古城，但京市有他自己獨特的北方韻味。

隊伍裡有人出聲，“滬市路。”

藍色路牌上赫然用白色字刻着“滬市路”。

宋雁回尋聲望去，哦是前排那個男生跟他旁邊女生說的，她記得這男生叫屠奇文，女生叫丁琴琴，都是滬市人。

手裡的大疆也将他們之後的對話全部收音進去——

“據說京市用全國城市名命名街道，馬上拐過去就是南應路了。”

果不其然，拐過路口就看到南應路的街牌。

“學校裡安排的路線不會就是讓我們把城市命名道路走一遍吧？”

“你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城市街道嗎？”

“因為京市是首都？”

“也差不多，我聽我爸說，是因為在京市漂泊的人太多，這樣可以讓他們多一點家的感受。”

街牌吸引住宋雁回的目光，她一直盯着不放，甚至跟隊伍走遠了還要三回頭看它。

“想南應了嗎？”

這是談霄跟她說的。

但他沒說想家。

确實，她在南應沒有家。

宋雁回垂下腦袋，喃喃地說，“想了。”

最想的時候，是在吃飯時，很想念和童昕琪去吃西門的麻辣燙，或者是一中門口的雞柳。京市的菜普遍偏辣，每次在外賣界面她都得挑好久，最怕挑到了半天挑到辣的吃不下。

沒有家，不代表對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沒有感情。

這份感情是深深刻在骨髓裡的。

因為沒有家，雞柳和麻辣燙以後可能會回去吃，但機會不多了。

接近後半程，宋雁回體力開始有些不支，把大疆收起來，專心去走剩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