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霄看到手機上點開放大的宋雁回的動态,頓時一臉黑線,沒有理由去反駁呂紅霞女士的話,又得聽她長篇大論:
“别給我瞎扯,讓你去你就去,哪裡那麼多廢話,到時候你和悠悠,謝傑烊一塊去,成績出來之後,你考個東大工管或者華大金融,和韓悠的婚事早點定下,讓我和悠悠媽都放心。”
談霄四兩撥千斤地挑回去:“媽,現在誰還搞包辦婚姻那一套啊,你這迷信又封建在新時代不可取,還有我想考華大地科,不想學金融不想管理公司。”
“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那樣耍性子?你爸本來管理公司就不容易,本來還有你哥撐着的,可誰知道出了那檔子事,還在國外治療呢。如果你不想為這個家出力,那你就趁早收拾東西滾蛋,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呂紅霞可不吃談霄那一套,撇下這些話就會房間了,丢下談霄一個人。
“我以前……也沒有耍性子……”
談霄喃喃自語,沒人看出他眼底藏了什麼。
算了,收拾收拾心情,明天還有奶茶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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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一中,宋雁回感覺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一中的柏油路是在他們去年的暑假澆的。因為高二升高三,暑假裡他們還要補課,那拖拉機的聲音吵得宋雁回那幾天都有點神經衰弱。
路兩旁還種的梧桐樹和銀杏樹,一到了秋冬季,樹葉子直往下掉鋪滿路面。掉樹葉也就算了,偏偏還得學生來掃。南應市的風很大,掃完了一茬又吹一茬。宋雁回每次掃保潔區的樹葉時候,都幻想自己是光頭強,拿個鋸子把這些秃頭的樹通通砍了。
現在,宋雁回卻覺得一中的柏油路這麼直,路兩旁樹的葉子那麼綠。
想到這,步伐都快了許多。
路過高三樓前的布告欄,二模喜報公示和模範尖子生還在那邊。
宋雁回的證件照穩穩當當地在二者頂部。
學校裡非要一些優等生每個人貢獻一個座右銘,美其名曰和一中學子們一起勉勵。
别人都是什麼“勤能補拙”“天道酬勤”,就她來一句:
世界廣袤無垠,我亦心向往之。
教導主任為此還找過宋雁回,說讓你寫座右銘不是旅遊宣傳标語。
……
高三六班已經來了不少人,班級裡亂哄哄的。班主任吳豔軍在講台也不管,跟着幾個學生不知道在讨論什麼問題。
才一天多時間沒見,班裡多了幾撮黃黃紅紅。
宋雁回也在思考,要不要給自己頭頂上染個綠的。
“快快快,對答案對答案。”
童昕琪坐了宋雁回三年的後桌。她們是單人獨桌那列,前後兩兩算同桌的話,童昕琪也算是她同桌了。
她屁股一挨到闆凳,童昕琪就催促着。
宋雁回:“我昨天對過了。”
童昕琪疑惑:“誰給你的答案啊?”
“談霄。”
一瞬間童昕琪眼睛睜的比嘴巴還要大,她不敢相信“談霄”這兩個字是從宋雁回口中說出來的。
之前童昕琪說談霄帥的時候,宋雁回可是不屑一顧,連照片都不帶看一眼。還放出狠話來:要是下次二模還考不過他,她就不姓宋。
不過還好結果是雁回保住了她的姓。
“你什麼時候和談霄這麼熟了?他還能給你答案?”
宋雁回:“就昨天吧,也不是很熟。”
“你對下來怎麼樣?這次物理好難啊,我感覺我都沒有六十分。”童昕琪一整個苦瓜臉,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桌子上。
“這次物理确實難,估計全省的平均分都過不了50,不用太擔心。”
聽到宋雁回這麼說,童昕琪瞬間放寬了心。
畢竟“标準答案”都這樣放話了,這可比什麼心靈雞湯有用多了。
“那你估了多少分啊?”
宋雁回說了個保底數:“語數英物四門估的有490吧,化地不知道。”
他們正好趕上第一屆高考改革,選科兩門靠賦分,這還真不好估算。但是化學和地理這兩門,尤其是地理,真是看玄學。
高一選科的時候,當時的班主任就勸過宋雁回,要麼純理,怎麼偏偏選了個物化地。雖說地理比生物好學點,但是這個選科比物化生要雞肋。
宋雁回記得那天天氣不太好,天陰陰的,明明都入春了,還有點冷意。她和班主任站在走廊上,冷風吹得她臉頰生疼。
宋雁回是這麼跟班主任說的:“我想學地理,去看看森林大火有沒有可以被阻止的辦法。”
宋雁回的父親宋賀是一名護林員。在宋雁回初二那年,宋賀為了撲救森林大火而犧牲,她也因此徹底成為了個孤兒。
聽她這麼說,班主任頓時啞言了。
看着宋雁回立在那處,像根河岸灘上的蘆葦,随風怎麼吹,她就紮根在此,不彎折不倒下。
思緒被童昕琪驚呼一聲拉回來:“我靠,我感覺你四門都有我六門考的高了。那你志願想好了嗎?去北上廣深?”
“不出意外,還是華大地理科學專業。”
自從父親去世,宋雁回一直都是這個目标。
“要不我們明天去南山寺拜拜吧,正好我寒假學的駕照,拿我爸車練練手。”
童昕琪的思維極其跳脫,想一出是一出,這麼多年來宋雁回都習慣了。
“正好我也給我奶奶去求個平安。”
今天來學校,主要是為了把畢業照拍了,順便再聚最後一次謝師宴,俗稱散夥飯。
前面五班很快就拍好了,吳豔軍也喊他們出去整隊下樓。
期間,吳豔軍也把宋雁回拉出去問候了一下。
吳豔軍是教數學的,宋雁回也一直是他的得意門生。第一次見吳豔軍還是在兩年前,他在班級面前做自我介紹。現在再看他,比起兩年前的意氣風發,鬓邊斑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