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張拍起桌子起身吞吐道:“既然結識了...就是朋友,我還有事不繼續奉陪...有緣再會...”
他自己都清楚他說的這些話的語調有多麼别扭,生怕别人看不出來他和一個大男人講話會臉紅。
店内的人繁雜至極,一個緊挨着一個,兩個實木桌之間的過道不踮起腳尖斜着身子走,怕是都過不去。還未等對面阿因開口講話,他迅速扭頭轉身,這才使勁的拍了拍臉,想辦法讓自己清醒清醒,可别再繼續别扭下去了。
剛邁出腳就撞到端盤的店主家,這麼窄小的過道,怕是要撞個頭破血流。誰知一睜眼就瞧見眼前一個高挑的身影擋在面前,一雙手不自覺的撫在他的腰側。
霎時,裴恩激靈打滿全身。
嘈雜的殿内,隻聽那端盤的店主家點頭哈腰道:“抱歉抱歉,愚笨了些,擾了您們的雅興。”
阿因沒開口講話,面無表情的将裴恩護在身後。
裴恩這才從木桌前擠出來,連忙揮手道:“不...不礙事不礙事。”
那店主家這才弓腰離去。
店内煩躁不安,空氣實在燥熱難耐,裴恩這蠟白長衫盡是些密密麻麻的汗滴。
阿因回頭微笑看他:“使者我們就先出去吧。”
裴恩尴尬的笑了幾聲,甩開眼前這個男人不是那麼容易,随即他無奈的擠出了一絲微笑:“好。”
...
街市
好不容易出來了,那間店門跟汗蒸館一樣燥熱難耐。裴恩可最不喜歡熾熱的空氣,這大街上雖說陽光毒辣,但來來往往的風倒是讓他輕快不少。街市上同樣也熱熱鬧鬧,袖口基本都被汗水淋濕了,出于炎熱他挽起長袖。
刹那間愣神又将袖子放了下去,這才想起自己胳膊上面盡是那些春色蕩漾的紅色印記。
他這一連串動作格外吸引注意,身旁的阿因含笑道:“使者這是怎麼了,胳膊不舒服嗎?”
裴恩掩飾道:“沒...天...天氣有點熱...”
話音剛落,一隻冰涼的手抓緊他的手。裴恩順勢避開,誰知那手卻緊緊的扣在他的掌心,力道非同小可。再加上自己現在腰酸背痛,根本施展不了聖氣,裴恩的臉又青又紫,這男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隻聽阿因開口道:“使者不必擔心,我打小身子寒,若是和誰待久了就變得寒冷,外人皆避諱着我。如若使者不嫌棄,那麼阿因會為使者降溫...别擔心,我一個男人不會對使者怎樣的。”
那最後一句話直戳他要害,說的就像他一個男人能拿他怎麼了一般。裴恩心裡沒底,可現在自己一點聖氣都沒有了,銀玥又不在身邊。惹怒了身旁的笑面虎,就根本不好對付,這才尴尬的點了點頭。
他的手确實冰冷至極,貼在自己汗淋淋的手心,片刻涼爽通透,身子也随之輕爽了些。但總覺得這隻手格外的奇怪,一會兒覺得熟悉,一會兒覺得陌生,說不上來的感覺。現在他身闆酸疼的要命,這來來往往的街市上,人前人後接踵而至,他非但要斜着身子讓路,還要支着腰。
人來人往,一走一過。誰知阿因一把摟過裴恩的腰肢,那隻冰冷的手再次搭在他的腰間。下意識讓他想到腰上的紅手印,這才一把推開阿因,喘着粗氣吞吐道:“别這樣,我不适應。”
阿因頓然,随後勾起嘴角莞爾而笑:“使者這是做什麼,我是個男人,還會對使者做什麼不成?”這樣的言語再次強調一遍。
裴恩一時說不出話,自己憋了一肚子苦水。誰說男人不能碰男人,他被破了身,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倒黴的嗎。确實眼前這男人除了淺笑并沒什麼惡意,他太過于敏感,可現在回想起那些根本沒辦法冷靜。
裴恩舔舐幹澀的嘴唇開口道:“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這男人理應會見好就收,誰知上前又牽起他的手笑着臉道:“使者再堅持一下,很快就會出城。”
裴恩無奈隻好順從,再反抗推脫下去,他這身子可禁不起折騰。他續道:“我還不能離開此地,我還要找原本和我一起來的朋友。”
阿因莞爾道:“我和使者一起找。”
裴恩擡頭道:“不用了...”
阿因淺笑,随口一道:“沒事的使者,我也是來找人的...既然人找到了,我也無事可做,不如幫幫使者。”
裴恩以為他在開玩笑話,就沒繼續詢問。阿因的手輕輕的扣在他的手上,這男人并非普通人,哪有凡人的手如此冰涼,跟死了好久的屍體一般寒冷刺骨。
路上,阿因口詢問:“使者和朋友來這裡也是為了查案?”
他更是稀奇了,這附屬國自從修女風波過後再也沒出現過什麼岔子,不禁疑惑道:“不知阿因口中所說的查案具體是什麼?”
阿因淺笑道:“這附近的地界有疫病,輕者渾身紅疹,重者身懷鬼胎。”
“鬼胎...?”裴恩連問道:“這重者身懷鬼胎,體内是不是和一種花有關?”難道是塔耳塔洛斯的幹屍未除盡,通通全被幽拿到地界去了?
阿因頓道:“應該有些瓜葛吧。”随後又道:“使者口中的花應該是那些紅疹吧。”
裴恩道:“若是真有此事,這附屬國是否存在疫病?”
阿因笑道:“怎會,這的人如此繁多,即使有疫病的也會被驅逐出去。況且這些身患疫病的人基本都在附屬國臨近的小城池中,大多都被封了起來,基本都死在城裡面了。”
裴恩詢問道:“這疫病的來源和什麼有關。”
阿因含笑道:“還真和使者所說的花有些關系,這花名為靜女羅。”
裴恩歎了口氣,早料到這一點了,即使塔耳塔洛斯那些的幹屍除去,地界上面還會殘留一些。這些幹屍沾了人氣,更會躁動不安,曼陀羅的毒性極強,這疫病根本不是什麼歪門邪病,就是曼陀羅的毒。随後他道:“附近的城池離這遠嗎?”
阿因道:“不遠,使者要去?”
裴恩點了點頭,這城池指不定又有什麼蹊跷,即使他現在解決不了,總要前去探個究竟。
就在這時,街市前面的店鋪傳來辱罵聲:“媽的你吃霸王餐?給老子飯錢,若是不給,老子卸你一條腿!”
見勢,阿因下意識擋在裴恩前面。
人來人往,從人群之中赫然竄出一個衣衫褴褛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女人渾身腥紅,面目猙獰醜陋。
隻見剛才那大聲辱罵的男人舉着斧子,緊追在那女人身後。出于慌亂女人逃跑之時撲倒在地,嘴裡不停的念叨着:“救救我的孩子...”
眼看男人追上趴在地上的大肚女人,裴恩扯着阿因的衣角,示意前去。
阿因沉臉冷道:“不行,這東西身染疫疾。”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若是讓這持斧男人碰到那趴在地上的女人,那曼陀羅的毒就會蔓延開來。剛才還在讨論此地不會有疫病,如此看來,這疫病在哪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