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時睨視着卡着他脖子的手,眼中沒有絲毫懼意。
蕭懷瑾撤了勁,緩緩松手,容時才松下了一口氣,又被蕭懷瑾揪住領子,生生的扯到桃花林中。
容時被揪得難受,怒斥道:“蕭懷瑾!你幹什麼!”
蕭懷瑾語速極快說道:“桃花林人少,要是大人喜歡被圍觀,也可以喊大點聲。”
容時住了嘴,但手上卻不斷掙紮着。此時也是黃昏,晚霞也悄悄退去,隻留得天邊一片昏黃,不見春日桃林的一絲嬌羞。
蕭懷瑾猛然駐足,容時被慣性帶的差點撞上蕭懷瑾的後背。蕭懷瑾咻然轉身,鉗制住容時的雙手,覆了上去。
唇瓣相貼,容時覺得一片溫熱,身體被束入一個有力的懷抱,桃花是醉人的,所有的清醒很快湮沒于滿是情欲的吻裡,呼吸變得灼熱,他情不自禁的顫了一下,剛下去了紅潮又泛上臉頰,容時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因為換不過氣的低喘,他張開雙臂,擁着蕭懷瑾。
蕭懷瑾心間一軟,動作都輕柔了幾分,他松開桎梏着容時的手,轉而扶住容時的腦袋,懷抱也越發緊密,他們在黃昏之下依存。
遠處江邊起了霧,柳葉依風舞動,鳥雀歸巢,晚風卷着醉人的桃花香,拂過江面。
斜倚桃樹,吞雲霧,半入晚風半入喉。
良久,容時衣衫不整的坐在草地上,仰視着蕭懷瑾,眼中情欲未消,他低喘着,吸着冷氣。
蕭懷瑾半蹲下,将單薄的人揉進懷裡,心頭頓痛,他啞然道:“容時,我恨你.......”
容時脖頸間一整濕意,還帶着幾分溫熱,他沉默着,心中卻是亂如麻,不像是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人,像是不能。
是他容時先舍棄了他們之間的情誼,是他先抛棄蕭懷瑾,是他先背叛了所有人,選擇了一條背負萬千的道路。
埋葬在心底的愛意同着那人的喑啞一同湧上,當年風雪未曾落的淚和心酸湧入心頭。封存數年的冰雪在此刻融化。
他要他一身白淨,不染鮮血,他要他立于高台上,為萬世所稱頌。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悲傷沉寂下來,容時才開口道:“蕭懷瑾,我們談談吧。”
蕭懷瑾也松開了容時,目光落在地上的柔軟,“談什麼?”
容時屈指腿,胳膊搭在膝蓋上,“我們聯手。”
眼前人抛棄先是抛棄他,然後又口口聲聲說聯手,蕭懷瑾眼中不禁帶了一絲疑惑,“你同我,聯手?”
容時這個人,無利而不為,說的話更是不能當真,這裡的聯手怕是假意聯手。
容時繼續說道:“如果我這次的計劃成功,為表合作誠意,我可以将雲州交給你,由殿下的人來治理,如何?”
這個條件,連同容時眼角那顆痣一樣蠱惑誘人,越是誘人,越是危險。蕭懷瑾盯着容時,企圖從容時臉上看出一絲破綻。
容時眼中帶着無辜的笑意,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很真誠,他忽然湊近,帶着晚風的清涼和醉人的桃花香氣,說:“殿下要不要考慮一下?”
蕭懷瑾了然,“你要利用我。”
容時眼角的痣一揚,并沒有回答,算是對這個問題的默認。
他現在還不能正面和蕭四皇子劃清界限,一旦他将雲州奪到自己手中,蕭四皇子必然要狠狠的咬上一口。
蕭明軒城府深的很,他早已看出容時的野心不小。但如果是蕭懷瑾吞下雲州這塊肉,必然分散蕭明軒的注意力,那麼容時可以有足夠的喘息時間,來收集證據,假意投誠四皇子,利用他來扳倒太後。
一切的前提,是蕭懷瑾心肝情願的被他當作靶子。
蕭懷瑾神色逐漸無奈,聲音也弱了下來,委屈的很,“你又隻是利用我。”
那日風雪很大,容時的确是說着決絕的話,但蕭懷瑾不死心,也曾找上門來,但容時是如何說的?
他說,殿下,我與你交好,不過是看重你母族的勢力而已,如今你沒有母族作為靠山,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人人都知道他們曾為至深至情的友人,人人都知道他們後來鬧的有多難看。這也是蕭明軒敢拉攏容時的原因,在世人眼中,容時便是這牆頭草。
容時繼續蠱惑:“那麼殿下,你這個人,連同你的心意,我能否一同利用呢?”
他伸出手,屈指要碰上蕭懷瑾的唇角,那處還有一道極淺的牙印。
多年未曾回答的疑問,在此刻有了答案,心頭的那片雲霧,也豁然開朗。
蕭懷瑾抓住容時的手,眼中倒映着容時的臉,一如從前,“樂意至極。”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裡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