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沙漠深處風沙低鳴,偶爾傳來馬嘶的聲響,打破了空曠的寂靜。
馬賊營地裡篝火跳躍,火舌肆意舔舐着夜空,将整個營地映照得通紅。
馬賊們陸續躍上馬背,一邊緊勒缰繩,一邊揮舞着手中鋒利的長刀,對着夜空嘶吼咆哮,馬匹焦躁地原地打轉,揚起的沙塵彌漫在空氣中,愈發顯得狂熱而躁動。
薩利姆傲立高處,振臂狂呼:“兄弟們!今夜不但要踏平囤兵點,搶光他們的糧草辎重,還要殺光那些擋路的家夥!讓那幫崽子哭爹喊娘!”
“殺光當兵的,這片大漠就是我們的了!”馬賊咧着嘴,發出陣陣猙獰的狂笑,個個眼神中閃爍着貪婪與嗜血的光芒。
淩雙意識到不好,薩利姆定有什麼額外的計劃瞞着她。
她湊前去試探道:“大哥,怎麼今晚不見沙狼?他不随你們行動嗎?”
“沙狼自有安排。”薩利姆目光如電,掃了她一眼,“沙漠作戰瞬息萬變,你對沙漠的脾性還摸不透,行動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守好營地,等我們得勝歸來!”
淩雙心中一緊,臉上卻仍堆着笑,連忙應道:“薩利姆大哥說得在理,我自然信得你的安排。隻是我想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跟着大夥沖殺,說不定還能幫上大忙,也好多學些實戰的本事。”
薩利姆沉聲道:“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沙漠裡随便一場風沙,就能把你這雛兒給埋了,大家可沒心思照顧你。讓你守營,你便守好,莫要再生事端。”
淩雙咬了咬下唇,還想再争辯幾句,薩利姆卻已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對着一衆馬賊高聲喝道:“出發!”
馬賊們齊聲歡呼,一時間馬蹄聲起,塵土飛揚,一百多人的馬賊營地霎時隻留下十來個後勤人手。
淩雙站在原地,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轉身向沙狼的帳篷走去。
太古怪了,作戰計劃不讓她參與,沙狼什麼時候出去了她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盤算?
——馬賊傾巢出動,肯定不止搶劫囤兵點這麼簡單,魏明翰隻派了一支精銳部隊出來不是送死嗎?
她仿佛看到官兵們寡不敵衆,被包圍全滅的情景。血染流沙,橫屍片野。
淩雙不敢多想,眼前就是沙狼的帳篷,必須找到一點線索!
左右瞥了兩眼,根本沒人注意她,淩雙閃身進帳篷,突然,一道寒光迎面刺來!
她下意識地偏頭躲避,隻聽"當啷"一聲,一柄匕首擦着她的發梢飛過,狠狠釘在了身後的帳篷支柱上。
淩雙反手便将自己的匕首甩出去,“糟!”淩雙猛地就地起身一踢,将飛出去的匕首踢下。
匕首和她幾乎同時掉落地上,淩雙吓出一聲冷汗,借着月光,她看清楚襲擊者的臉。
那是一個約莫十八歲的少女,一頭烏黑的長發淩亂地披散着,遮住半張臉。身上僅披着半張被子,露出一側凹凸有緻的身材。
哐當,她左手腕上纏繞的一截鐵鍊,一頭焊死在帳篷邊緣一根鐵柱上,被她用力拉扯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别過來!”少女嘶啞地吼道,眼中滿是戒備和兇狠。
淩雙踢開匕首,擺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姑娘莫慌,我不是來害你的。”
“呵呵呵,哈哈哈。”少女詭異地笑起來,那笑聲比馬賊的笑聲還可怕。“我也不是害你的。”
淩雙心疼地看着她,一邊緩緩靠近,一邊介紹自己:“我叫淩雙,淩雲之志的淩,舉世無雙的雙,我不是馬賊的朋友,我是他們的敵人。”
那少女瞪了她半晌,“女人?”
“對,我是女人,姐姐來救你了。”淩雙真誠地注視着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周念慈,生于關中善門,心向慈悲,念塵世清平,期福澤綿延。”忽然盈盈向她行了一個禮。
淩雙鼻子一酸,連忙扶住她,是個讀過書的女子,聰慧又美麗,當日肯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即使被虐待得神志不清,仍不忘學過的禮節。
“妹妹你放心,我不會放過沙狼的。”淩雙緊緊握住她的手。
豈知周念慈激烈地甩着頭發,“放過他!放過他!他會教訓我的!他會教訓我的……”
“别動,”淩雙用力按住她雙肩,“你别動,讓我看看你腦後怎麼回事?”
周念慈腦後露出一團血肉模糊的地方,沾着頭發,已經結了痂。
“他打我那裡,身子不能打,要給大家玩,腦子可以,腦子打壞了不用管。”
“這個畜生!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淩雙的手慢慢握緊,一時間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莫過于怎樣讓沙狼死得更慘。
“你等着,我給你解開鎖鍊。”她安撫周念慈坐下,手忙腳亂地找手铐鑰匙,帳篷裡翻個遍都沒有看到。
“我這有藥膏。”忽然她又想到戒現給的藥膏,想着抹在周念慈手腕上,增加潤滑,用點力把她手拔出來。
可當她抓住周念慈的手,卻發現她左手手腕淤黑一片,不知掙紮了多少回,把整個手腕折磨得又腫又黑。
淩雙轉身飛快地抹了把眼淚,撿起地上的匕首,試圖将鎖鍊砍斷,然而砍擊隻冒出零星火花,連道深一點的口子都劃不出來。
“沒有用的,你走吧。”周念慈鑽進被子裡,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淩雙不顧,繼續用匕首不知疲憊地砍着,硁硁的聲音在夜裡傳出,很快引來一個人。
“你在幹嘛?!”一個馬賊闖進,淩雙幹脆把氣出在他身上,一刀了結了他。
兩女人看着地上的屍體,并沒有多話,淩雙扯了張被子蓋上掩飾,又給周念慈找了身沙狼的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