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翰,你父親以前是伊州副将,說不定還有人還念舊情,你去打聽一下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大人不可。”魏明翰沉聲道,“打探軍情是軍中大忌,小心被有心人利用。馬賊這次襲擊并不敢闖進來,證明他們還不知道此事,咱不可自亂陣腳。”
薛羅稍定,仍擔心道:“如今留守的士兵不過是虛張聲勢。馬賊今天來試探哨塔,明天很可能就會回頭直取軍營!”
“所以我們必須虛張聲勢到底,讓馬賊認為軍營依然兵強馬壯!”魏明翰目光凜然,自信沉穩。
薛羅挑眉:“說。”
魏明翰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語氣平靜卻笃定:“我們可以利用現有兵力,通過密集的明哨與夜間行動,制造軍營兵力充足的假象。同時,哨塔方向增派假人樁,與燈火相配,讓馬賊在遠處誤以為守軍已全面加強。此外——”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傳令給軍中的匠人,在軍營外圍僞造臨時營寨,放置空置的帳篷與堆疊的武器箱,營造大批外調部隊剛回營的假象。如果馬賊再派人潛伏查探,必然隻能看到表面的熱鬧。”
薛羅若有所思,點點頭:“這些确實可以暫時蒙蔽敵人,但若他們試圖再度試探,怎麼辦?”
魏明翰冷笑:“馬賊們慣用分散偵查、快速撤退之法。既然如此,那我就挑出一支精銳隊伍,故意給他們制造‘漏洞’,将其引入陷阱。”
“陷阱?”薛羅皺眉。
魏明翰點頭:“虛張聲勢終究隻能暫時蒙蔽。真正讓他們信服的,是一次血的教訓。隻要能擊潰他們派出的偵查小隊,讓他們以為軍營依然兵多将廣,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算是一個辦法吧。”薛羅微微點頭,語氣仍有隐憂,“虛張聲勢與伏擊隻能解決眼前的危機,如果馬賊聯合外敵發動大規模攻勢,沙洲城的空殼将會一擊即破。”
“屬下願以生命守護沙洲城,決不讓馬賊踏入半步!”魏明翰單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胸口,決絕地發誓道。
……
……
天黑,馬賊營内篝火烈烈,焰光聳動似狂魔亂舞,影影綽綽映出一片混沌與張狂。
薩利姆将搶來的錢分給馬賊,大家高興地大吃了一頓。
沙狼搖晃着酒囊,踉跄着腳步走近淩雙,滿臉橫肉随着肆意的大笑而抖動,他猛地伸出粗壯的手臂挽住淩雙的肩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自從一年前那次大殺官兵,弟兄們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哈哈,看來…… 還得是玄霜靈使啊!兩次用美人計打入軍營,把那些官兵耍得團團轉,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那些個當官的,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會栽在你手裡,哈哈哈!”
淩雙心中一驚,正想問,薩利姆咳了一聲,喝住沙狼:“你喝醉了胡說什麼?玄霜靈使親自上場隻是為了測試一下她的情報而已,什麼美人計,玄霜靈使是什麼身份,會做這種事?”
沙狼不以為然,“我這粗人說話大人們别計較,我可是真心地佩服靈使,要不是你……”沙狼松開手,臉上湧起一陣紅暈,卻不是因為醉酒,他梗着脖子,眼睛瞟向别處。
“走走,”薩利姆厭惡地把他推開,向衆人大聲道:“玄霜靈使出手不凡,一來就送大家一份大禮!這次打到他們軍營,那群當兵的像活見鬼一樣,以後路上見到咱們都得叫聲‘大俠留命’!”
馬賊們拍掌大笑。
“那哨塔脆得跟茅草似的,一點就着,要不是你阻止我,我都想上去把他們軍營燒了!”
“把他們燒了!”
薩利姆多此一舉害得她錯失打聽的機會,淩雙本就不高興,一提此事她更不快,當衆拉下臉冷冷道:“這麼重要的事,也沒人跟我說一聲,看來你們也沒把我當一回事。”
薩利姆不以為意地笑着,按住她肩膀,“玄霜靈使不要介意,你去劫車的時候,兄弟們已經去偷襲軍營了,跟你說不就怕你分心嗎?”
淩雙冷哼一聲,甩開他的手。
“以後咱們是自己人了。”薩利姆湊近說,“有什麼行動一定告訴你。”
“恐怕你們隻是把我當棋子!”淩雙厲聲道。
薩利姆給她又拿了個酒杯,倒上酒,“咱們都是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是教主。派出去的兵收不收得回來,恐怕隻有教主才知道。”
聽這語氣薩利姆還沒有完全相信她,淩雙隻好把刁難壓下來,換上合作的态度。
“最近局勢不大穩,教主能下好這盤棋嗎?”她舉起酒半真半假地問道。
薩利姆眯起眼,也舉起杯,“老夫平生唯一佩服的人就是教主,他看了天象,說這世道很快會變的,咱們這些人再也不用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淩雙觀察薩利姆的表情,那是由衷地敬佩啊。
“你不也因為這個,才這麼賣命嗎?一名弱女子,為了騙取軍情,甯可忍受全教的追殺,差點連命都沒有,這種信念,老夫說不佩服是假的——”
薩利姆舉起杯子,
淩雙騎虎難下,隻好用力和他碰杯,“為了教主,為了我們拜火教的事業!幹!”
薩利姆卻沒有喝下,打量着淩雙,“教主看人不會錯,他既然信任你,有沒跟你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淩雙心中一驚,手上卻淡定地放下酒杯,“說了。”